于飞一脸悲痛之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那副伤心欲绝模样实在令人心碎不已。
春娘一看于飞模样,又抽抽搭搭冲着坟头痛哭起来:“海哥,你就放心吧!少当家他平安回来了,我方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不算数啦!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侯江癫子就绝不会抛下少当家不管不顾......”
于飞趴在地上,将春娘每一句话都听得真真切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春娘这番哭诉话语里似乎暗藏玄机,可眼下这种情形,实在不是开口询问时候。
他悄悄抓起一些泥土握在手中,趁春娘没留意之际,往脸上抹那么一点。如此一来,他看上去便愈发狼狈不堪,也能显得自己更为孝顺些。
就在于飞觉着这场哭泣差不多够火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他回头偷偷一瞥,原来是其他几个人陆续赶来了。
这些人一瞧见于飞和春娘二人哭得这般伤心欲绝、死去活来,当下也纷纷效仿起来,一个个赶忙跪倒在地,扯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人群中唯有师父王进一人笔直站立着,其余众人皆如他一般趴在地上,与他一同悲声恸哭。
无奈之下,于飞只得继续佯装悲痛万分样子,跟着大家一块儿号啕大哭起来!
“好了,大家都别哭啦,哭得也差不多了,如果再这么一直哭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快都起来吧。
刚好人都到齐了,你们一起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走才好。”王进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提醒众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于飞感觉到臂膀上传来一股强劲力道,接着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被这股力道轻松给提溜了起来。
他不需回头看一眼,心里就清楚,能有这般力气将自己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的人,除了自己师父之外不会再有别人。因为身体对这股力量太熟悉,看来原主从前没少被师父这样提溜过。
春娘见于飞站起身来,她也跟着顺势站起身子,轻轻擦拭掉眼角残留泪水,柔声细语说道:“想来你还饿着肚子吧?妾身这就去准备一些饭菜出来。”说完,春娘便转身进了寨子。
春娘离开后,原本跪在后面那几人也纷纷站起身来。他们目光齐齐落在于飞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仿佛在默默等待于飞开口说点什么似的。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和尴尬,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于飞稍一思索,明白这和前世电视剧里新老交替情节有点像。
老当家的走了,少主以前被保护的很好,从没插手过山寨事务,突然接手寨子主人权力,留下的老人心里肯定会有疑虑,猜测少当家的有没有能力继续支撑下去。
“走吧,咱们还是进寨里慢慢谈吧,此地……唉!”说到这儿,于飞声音突然哽咽住了,眼眶泛红,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我实在没法儿在父亲坟头,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啊。”他微微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心里却在暗暗夸奖自己演技还行。
于飞貌似忍着悲痛,弯下腰来,毕恭毕敬伸出右手,请师父王进先行一步。
王进见状,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后转过身去,迈着沉重步伐缓缓朝寨子走去。
紧接着,于飞向胡癫子和侯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俩先走。
胡癫子却猛地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喊道:“你如今是咱们寨子当家的,别这么多虚礼啰嗦了,麻溜点儿,赶紧走前头去!”
侯江也忙不迭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嘛,就是这个理儿,你要不走前边,我们哪敢走你前面?”
听到这话,杨老六、老四等人纷纷跟着点头,表示赞同胡癫子和侯江说法。
唯有吴二牛一人傻愣愣站在原地,一边用手抠着鼻孔,一边呆呆看着众人,半天都没有吭一声。
于飞看到这番情景,心里顿时踏实不少。他暗自思忖:看起来老爹留下这些人都是拥护自己的。
虽说身体健全的没几个,但若是想要借助这地方好好发展一番,哪怕是残疾人也是稀缺人手,必须得给予他们足够尊重才行。
想到此处,于飞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骨,大步流星朝着寨子走去。
小寨内,那座原本破旧不堪、摇摇欲坠屋子,经杨六老四两人清扫打理后,勉强能看出几分模样来。
尽管屋顶尚未及时修缮,但好歹腾出了片较为宽敞空间,可以让众人围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王进并未随众人一同进破屋之中。他冲于飞摆摆手,淡淡说道:“你们自行进去商议,我不掺和你们寨子事务。”说完,他转过身,双手负于后,悠然迈着步子,在小寨四周溜达闲逛起来。
破屋内摆放着几把简陋木棍拼凑而成椅子。于飞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最前头那把椅子之上。
接着,胡癫子与侯江二人也依次落座,分别坐在于飞左右两侧。再往后,是杨六和老四,两人亦各自寻得座位坐下。最后剩下那个位置,自然归吴二牛所有。
于飞目光缓缓扫过在座每一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感慨。
如今这小寨中,满打满算能称得上健全之人的,不过区区两个人,一个是侯江,另一个则是吴二牛。再加上自己以及春娘,总共也才四人而已。
至于其他三位,要么是腿脚不灵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要么便是断了一条胳膊,行动多有不便。
于飞暗自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此次咱们山寨遭遇了前所未有重大劫难!
遥想昔日,咱们寨子足足有三十多位兄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何等热闹!
谁曾料到,一场变故过后,竟然只剩下咱们这寥寥数人。
既然大家都推举我接下山寨之位,那我有些话得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