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后,我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疲惫。那份报告被随手丢在了桌子上,孤零零地躺着,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我没勇气再去看它一眼,因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击着我的神经。
我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寂静,静得连墙上的挂钟秒针移动的声音都显得突兀。脑海里仍然是医生的话在反复回响:
“你的情况,可能比表面看到的复杂。”
复杂?我苦笑了一声,复杂到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吗?
忽然,我的视线被床头柜上的一张老照片吸引。那是我儿时和父母一起拍的,全家笑容灿烂,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我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的脸,却发现照片的边缘被自己的汗水浸湿了。
“到底怎么了?”我轻声问自己。
房间的灯光忽然闪了闪,像是电路出了故障。我皱了皱眉,天花板上的灯泡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忽明忽暗间,一道模糊的影子仿佛从墙角一闪而过。我全身紧绷,盯着那个角落。
“谁在那里?”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回答。
或许是疲惫的神经导致了幻觉,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太敏感。我走向窗边,想拉开窗帘透透气,却在触碰窗帘的一瞬间猛地停下了手。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脸,不是我的。
我转身,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我感到胸膛剧烈起伏,背后冷汗直冒。回到沙发上,我重新拿起那份报告,尽管手在微微发抖,但我还是逼迫自己翻开它,试图找出答案。
【“症状:间断性认知失调,患者时常无法区分现实与虚构,偶尔陷入失忆与幻觉交替状态。”】
【“原因:高度心理压力与自我防御机制失控导致的人格碎片化……”】
【“注:患者提到的‘另一个自己’疑为幻觉所构建,但具体成因未能确定。”】
我盯着最后一句话,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背对着我,站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他缓缓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冰冷至极。
“你是谁?”我低声问,声音像被掐住了一样干涩。
没有人回答,只有房间的灯光再度闪烁了一下,像是某种回应。我紧紧捏着报告,试图让理智占据上风,但那些文字却像魔咒一般蚕食着我的心神。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然而一阵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别挣扎了,张晨。”
那声音冰冷低沉,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人。我猛地环顾四周,心跳如鼓。房间内没有人,但声音却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醒醒吧。”声音又一次响起,像是某种召唤。
“醒?我很清醒!”我怒吼着站起身,挥手将桌上的报告扫落在地。但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猛地转身,发现站在客厅中央的,竟然是另一个“我”。
他和我一模一样,但神情却阴郁而冷漠。他盯着我,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我歇斯底里地吼道,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压迫感越来越强。我想后退,却发现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我是你。”他说,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或者说,我是你真正的模样。”
“你胡说!”我愤怒地大喊,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但他的眼神像是洞穿了一切,我的怒吼显得无力而可笑。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报告,轻声笑了:“这些不过是开端,你还没看到真正的结局。”
“什么结局?”我逼问道。
他没有回答,转身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房间恢复了平静,灯光也变得正常。但我的心却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我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那份报告散落在地,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停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建议:尽快接受系统治疗,否则患者可能陷入不可逆的精神崩溃。”】
我紧紧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醒醒吧,张晨,梦该结束了。”
黑暗再次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