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一怔。
小郑语速飞快，让宋瑜赶紧到嘉城第一军医院来。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宋瑜举起手机，看着小郑的备注——
要是别人深更半夜给她打这种电话，她一定会认为是开玩笑。
可是小郑是周庭南身边人，一直跟着他。
这次出差也是。
他没理由哄骗她。
宋瑜唇线抿作一条直线，努力回忆起那通电话里还有什么，人走来走去的声音，担架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相当嘈杂，所以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宋瑜的心跳加速了许多。
宋瑜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嘉城的。
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第一军医院门口。
门口守卫森严。
宋瑜看过一眼，反手回拨小郑电话。
漫长笃笃两声。
小郑接通，宋瑜开口：“我在门口。”
小郑道：“我下来接你。”
宋瑜嗯了一声，看着电话挂断，很快从茫茫夜色里出现一人，他身上穿着皱巴巴的制服，和守门的人说了两声。
人看了宋瑜两眼，问：“这位是……”
小郑道：“是闻家的小辈。”
周庭南和闻沁的事，部队里都略有耳闻。
更是有不少人打趣过周庭南。
周庭南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听见小郑这么说，人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放行了。
小郑把人接到病房门口。
小郑抬鄂点了点病房门口，“周头在里面，你进去吧。”
宋瑜一路着急忙慌赶过来，小郑在电话里又什么都没说，以至于宋瑜什么念头都想过，现在猛然要面对未知的结局，手指蜷缩，扭头看向小郑。
“你先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小郑迟疑片刻：“周头在出任务的时候，被人伏击了，头受到重创，还断了三根肋骨，腿也断了一条，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现在好不容易救回来——”
他继续说：“但医生说，周头目前醒不醒的过来还是未知数，因为脑部伤得太重了。”
这也是小郑为什么打电话给宋瑜的原因。
小郑看得分明，知道周庭南最在意谁，谁最有可能把周庭南唤醒，不然他也不会一等到周庭南转出IcU，就给宋瑜打电话。
宋瑜听见小郑描述的伤势，心重重一跳。
她知道出任务受伤是常有的事，但是没想到人会伤得这么重。
手指攥紧，指关发白，半晌她问：“周家来人了吗？”
小郑摇了摇头：“这个消息暂时是封锁的，避免走漏，我们没有告诉太多人，而且周头受伤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些人会更猖獗。”
宋瑜沉默良久：“我来这，也不一定有用，你应该找他的家里人。”
小郑上前一步，目光隐隐透出恳切，“不会的，周头最在意你，你应该也知道——”
宋瑜嘴唇翕动：“我不一定保证能成功。”
小郑正要开口。
走廊尽头走来一群人。
宋瑜侧目看过去。
这群人的气质和周庭南很相似，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来人同时也看向了他们。
中年男人皱眉，“小郑，这位是？”
小郑低声：“周头的晚辈。”
“晚辈？”
这个理由显然不够说服男人。
小郑额头冷汗分泌出来，宋瑜心底也很紧张，思忖片刻，她上前半步，开口：“我是庭南哥的表妹，平常是庭南哥管我，这次他消失了很久，我联系不上，这才联系小郑，拜托他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中年男人不动声色看向身侧人。
身侧人会意，抬脚走到一边打电话。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宋瑜，宋瑜来得及，压根没有顾上颜面问题，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班穿的休闲服，一张脸素嫩白净，气质也偏稚嫩，不像是上班的人，反而像是十几岁刚出头的大学生。
他脸上挂着笑，上前两步，“你姓什么？”
小郑小声在旁边给宋瑜科普，这是周庭南的上司常天成。
宋瑜：“宋，宋瑜。”
“你就是小鱼？”
宋瑜怔愣，没想到人会认识自己，停顿片刻，她点头道：“庭南哥跟您说过我？”
常天成意味深长：“不止说过，还见过。”
宋瑜：“……”
常天成转头，视线通过门框中间的玻璃看向里面的病床，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宋瑜有点拘谨地说：“好。”
宋瑜跟着常天成身后进门。
深夜里的医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嘀嘀嗒嗒走动的心电图在回荡。
宋瑜提眼看过去。
男人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身体各处缠绕着纱布，无数仪器围绕在他的身边，时刻监察他的身体状况，而肩头以下的位置全部被被子盖着。
常天成走过去，给周庭南垫了垫被角，说：“他这几次频繁请假的理由就是你。”
宋瑜豁然望过去。
常天成：“不信？”
宋瑜生硬的转移话题：“我不知道。”
闻言，常天成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宋瑜一会，才接话道：“庭南几年前受过一次重伤的事，你知道吗？”
宋瑜点了点头。
常天成看着人低垂的眼睫，提了提唇角：“算了，等庭南醒了再告诉你吧。”
宋瑜再抬头，看见常天成走出病房。
模糊间，她听见常天成说，让小郑带她去周庭南的宿舍。
没过一会，小郑推门进来。
问宋瑜要不要去宿舍休息一会。
宋瑜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很清醒，没有任何睡意。
目光错落，她看着床上周庭南几秒，摇了摇头，无声拒绝小郑的要求。
小郑没有强求，转身到楼下，给宋瑜买了点吃的喝的，随即道：“我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
宋瑜：“好。”
话是这么说，宋瑜却是一次都没有叫过小郑。
一直到天明。
小郑小心翼翼拉开门，入眼就是宋瑜靠在病床睡着的模样。
宋瑜眉头动了动，眼中睡意还未散去，“有事吗？”
她的声音很哑，眼圈也有点红。
小郑连忙摇头，“没事，就带了一点早餐上来，你吃一口吧，不然你垮了就没人照顾他了”
宋瑜刚清醒，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接过早餐，随意垫巴两口。
护士早上过来换药。
换药的间隙，宋瑜对周庭南的伤口有了更直观的想象。
惨不忍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