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思老师算是她的美术启蒙老师,她非常喜欢他。
最早开始对画画感兴趣,就是因为他的作品,她还记得看到他的第一幅画是《鱼灿金河》。
画面上的鱼看上去似乎有上千上万条,在一条金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那一条金河是由上万根玉米结合在一起的。
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径直就扑了上去,想把这画里的鱼儿和玉米吃个精光。
慢慢长大后,才渐渐懂得这幅画的意义,它是为了纪念已经消失的阿亚蛮文化。
传说,阿亚蛮文化以玉米作为他们民族的神,在它寂灭之际,鱼成为这个民族的代表,怀思老师将两者结合起来,于是就有了这幅画。
她的星星眼着实闪耀,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中,这幅画的创作背景还是他俩一起找到的。
自那以后,她就痴迷一般的爱上了绘画。
对她来说,绘画其实是一种再创造,被画下来的图景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等着喜欢它的人打开去感受。
“好,去!我下班了就告诉你,我们去早一点,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在草莓园。”
怀思老师很少开画展,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记得上一次画展还是在她小时候,而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过他的画。
“好。”他的脸上也挂着温柔的笑意。
……
“云婉巧,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于嘉汀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朝她走了过来。
“最后一天在你这里打工了!开心。”
于嘉汀给了她一个暴栗,“好好好,你就这么不喜欢在我这里上班是吧?对我有意见是吧?”
“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再说了谁喜欢上班啊,对了,学长,你喜不喜欢怀思老师,他今天要开画展哎。”
“对对,我知道,我刚好就是过来给你送票的,怎么样,一起去看吗?”
“我……我有票,不过是别人给的,咱仨一起去也行!”
于嘉汀眯着眼睛猜测,“阎飞靖那小子,约你?”
她点了点头,于嘉汀摆摆手说:“哦,那我还是找别的小妹妹去吧。”
两人转身离开,她走到惯常的草莓园,换上了工作服,就开始了今天的采摘工作。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睛瞥到身旁的小舒,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什么声响都没出。
“小舒!”
她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肘,对她笑了笑,小舒戴着一个口罩,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微微笑了笑。
不对,她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笑意。
小奇呢,今天怎么也没来?
“怎么了?你感冒了吗,戴着口罩?”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继续干着手头上的工作。
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小舒才摘掉脸上的口罩,下面是一条涂上了药的伤痕。
“天呐,这是怎么搞的,谁打的吗?”
“没有,就是不小心蹭到了,然后刮伤了。”
她捂着半张脸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见她兴致缺缺,她也不好多问,两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临走时,小舒说:“巧巧姐姐,你以后夜里不要一个人出去,天黑了就要待在家里,外面危险。”
这句叮嘱,来的奇怪却又真诚,她点了点头,更是奇怪。
小舒带上口罩,走了出去,去于嘉汀那里结了工资之后,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
【结束了,我下班啦!】
云婉巧给阎飞靖发了微信,左手端着一杯奶茶,右手提着一个袋子。
没让她等太久,他的车就到了。
“坐前面吧,等会儿有三个朋友来。”
后座只有三个座位,既然那三个人是朋友,那她隔在中间还是有些尴尬的。
“噢噢,好吧。”
她点了点头,坐上了前座,车一骑绝尘,远远隔绝了身后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云婉巧坐在前座,往后窗看了一眼。
“怎么了?”
她狐疑着,“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嗯,是吗?”他打算把车停到路口。
“不用,不用,应该是我听错了。”
“对了,你还喜欢喝拿铁吗?我在路上看到的,就随便给你买了一杯。”
她把右手的袋子递给他,“谢谢那你喂我喝一口?”
……
她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一路无事,很快到了画展门口,她才知道又上当了。
“哎,你不是说有朋友要坐你车的吗?”
他点了点头,眼神看着她身后的画框,“临时又变卦了吧。”
哦,她真就信了他的邪。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画展,他们来的很早,里面现在人很少,只有零星两三个人在逛。
画展按照怀思的作画年份来布置,她快步走到最里面,想看看他从微末慢慢走到鼎盛的路。
最初的那幅画《鱼灿金河》,摆在最前面,这是他成名的开始,也是她对绘画感兴趣的开始。
阎飞靖在她身后紧紧跟着,随着她的目光看过这一幅幅画,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可以切身感受到她的欣喜。
“哇,你看怀思老师最新的一幅画!”
他循着她的目光移过去,画面上是小桥流水人家,云山雾罩仙草,有一种隐士的意境。
“感觉……现在怀思先生的画很静,内敛了许多。”
阎飞靖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只听身后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
“哟,您还懂画呢?可别在这里装了。”
听到这讽刺声,两人齐齐转身。
殷月思挡在她朋友前面,穿着曳地长裙,很是扎眼,手上还带着丝绒手套,看起来优雅十足。
她双手放在胸前,“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就是这个脾气,我在这里替你们道歉了。”
云婉巧知道,在高中的时候,殷月思和阮珍就喜欢黏在一起,两人都是富家千金,在学校里高调得很。
“让她自己道歉。”
阎飞靖站在云婉巧面前,挡住两人不善的目光。
“没事的。”云婉巧推了推他宽阔的背,把头露了出来。
她看上去甚是平静,也没有被激怒的样子。
“既然你说我不懂画,那你能跟我解释解释意思吗?”
她一脸好学的样子,阎飞靖看到后,唇角微微勾了勾。
“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啊,你算哪根葱啊?”
殷月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这样冲动。
但阮珍还是一脸火大的样子,“咱先不说这画,你自己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这是正式场合,你这样穿一点都不尊重怀思先生!”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休闲白衬衣,运动宽松裤,衣服上有什么灰尘吗?
并没有!
干干净净的衣服穿来画展,这怎么就是不尊重怀思老师了?
难道就非得和她们一样,穿着如同晚礼服一样的衣裙才能出来?
“咳咳……”
众目睽睽之下,身后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