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内除了沙发和餐桌椅,没有多余的家具,订好的床明天才会送到。
缚宁洗漱完躺倒在沙发上,被水汽熏过的太阳穴有些胀痛。
这期间杨嫜和缚濒都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不过她这几天没工夫去搭理。
拿起手机点查看杨嫜这段时间发来的未读短信。
一周前。
杨嫜:[你真是长大了,居然敢跑?]
杨嫜:[你知不知道对面那个年轻人扬言要赶我们走?!!]
杨嫜:[回话!]
3天前。
杨嫜:[托你的福,我们现在搬回以前自住的那个老小区了,我给你机会,要是你老老实实回来,你这次的冲动之举我可以当做从没发生过]
1天前。
杨嫜:[还真不打算回来了?]
杨嫜:[那每个月的钱还接着给吗?]
杨嫜:[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倒是把户口本还来阿!那个很难补办的,别尽给我找事!]
缚宁往上翻了翻短信记录,视线定格在一周前的几条信息上。
苟明之赶她们走...
他跟房主有什么关联?
她该不会从一开始就被他算计了...离开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缚宁坐起身,思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莫名感觉还有遗漏的地方。
翻看过缚濒发来的信息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无非就是指责苟明之闯进家里还要赶人,还说苟明之与房主有渊源,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得接近,不值得信任。
缚宁没回复两人。
指尖点击屏幕将两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正欲放下手机,倪娜打来电话。
缚宁接通,嗓音疲乏无奈:“我的假期就休到今天为止了吗?”
“我可不是来催你上工的,只是作为经纪人得了解你最新的情况才行。”倪娜说。
缚宁开了扩音,起身翻出线香点燃搁在餐桌上。
倪娜言语间没有任何异常,缚宁心底却始终难以安心。
这种被迷雾笼罩的感觉实在令人不适,她垂眸盯着线香顶端的猩红火点。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新的司机人选找到了吗?”
倪娜答话答得很快:“有几个合适的人选,想着让你看过那些人的身份信息,再决定要不要用。”
“好...”缚宁默了几秒,突然调转话题:“我搬家了倪娜,搬到了位于城东的悦华府。”
话筒那边的倪娜安静了一会儿,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缚宁瞥了瞥手机屏幕上不断累积的通话秒数。
有猫腻。
拧开桌上的矿泉水,递至唇边。
“你是我的经纪人,告诉你我的行踪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一致的,你想升职,想声名大噪,我也一样,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眼下这条台阶走到顶端。”
话音落下,缚宁微抬瓶身,冰凉的水润透心脾,缓解了她被不安和迷雾裹挟的焦灼。
倪娜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声低微的叹息:“你突然这么不设防,我还真不适应。”
“难道不是该感到高兴吗?”
缚宁挑动眉尾,合上瓶盖。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比起被发觉,显然主动交代要来得更好。”
倪娜又低叹一声:“夹在中间难做人...”
为难拉扯一阵,她还是如实说道。
“小李总这几天又在向我打探你的踪迹,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你要说他是相中了你想尝尝窝边草也说的过去。”
“可前段时间他又勒令公司内部的人别传你俩的谣言,明显是要划清界限的,那他怎么总上我这打探消息,哎我也摸不准了。”
缚宁捏着矿泉水瓶身的手指收紧了些,透明的瓶身被挤压得轻微变形。
“这样阿...你刚刚说“又”是指之前他也问过我的情况对吗...?”
听出她不快,倪娜忙撇清关系。
“没错,就是之前你打算搬家那段时间,我不是故意要透露,但你也知道,他是上司,总要卖他些情面,所以那时候我只跟他提了你有搬家的打算,其他过于私密的我没有说过。”
缚宁将点燃的线香拖近了些。
指背弹了弹。
线香晃荡两下,燃尽的香灰自顶端抖落,重新露出猩红火点,香味也仿佛瞬间四散开来。
“我明白的,李弦那边你稍微应付一下,就说问不出来我的地址就行,之后我会找个时机跟他见一面。”
倪娜思考几秒,应下:“好,相信你会有分寸的。”
电话挂断,缚宁将只燃烧了一小节的线香从中间掰断。
发红发烫的火芯被她杵在底座上,烙下焦黑一点。
苟明之,李弦。
她说怎么哪儿有些不对。
这两人一定认识。
看来唱双簧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在他们眼里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不然他们怎么会这样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缚宁怀揣着满腹心事熄了灯,拉起薄毯盖至心口径直躺倒在沙发上,彻底陷入漆黑混沌。
炎炎夏夜,鸟啼虫鸣不断,扰人幽梦。
某处小区内,卧室内带纱帘的公主床上一人影呈大字摆开。
萧思木手脚上抬,泄愤般用力往下砸,床凹陷下去又弹起来。
她夹着抱枕左右滚了滚,瘪嘴:“...那叫什么事儿阿宁宁...真让人生气...”
床头书桌上,摆了堆收集而来的老报纸,好些照片被打印出来单独陈列在桌侧。
照片有些模糊,附着了以前时代独有的朦胧复古腔调。
照片内的女童衣着光鲜,摆出的动作和神情恰到好处,有种乍看之下察觉不到的刻板。
萧思木辗转难眠,翻身坐起,到桌前拿起平板开始反复播放那些年代久远的童装广告。
广告词和配乐透过底部话筒不断灌进耳中。
萧思木盯着屏幕里宛若提线木偶般的女童。
眼眶发热,悲从中来:“讲得倒是轻松...吃的苦你从来一个字都不提...”
吸吸鼻子,萧思木要抽纸拧鼻涕,手却抓了个空。
将抽纸盒抓过来一看,抽纸早就用完了。
仰头将鼻涕猛吸回去,起身到客厅去抽了张纸边擦拧鼻子边翻找新的抽纸准备拿到卧室替换上。
安静的客厅只有翻找东西时发出的微弱声响。
“木木?”
背后陡然响起的喊声吓得萧思木一激灵。
回身看清来人,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爸你要吓死我阿?”
开关打开,客厅灯光亮起。
“看你胆子小得。”萧父滋个大牙笑了两声:“臭丫头深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干嘛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