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宁莫名有些拿他没办法,心底也怪怪的,被困住的分明是她,怎么弄得好像是她的错。
本来要夹菜的筷尖调转方向,抵住要被挪走的瓷盘边缘。
苟明之停住没再挪动,眼露疑惑。
缚宁夹了块牛肉送进嘴里,咀嚼咽下,淡淡开口:“行了,拿走吧。”
苟明之开心得像捡了钱。
“谢谢你愿意赏脸。”
“...”缚宁斜他一眼,讲话冷冰冰:“你是该感恩戴德。”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对苟明之有点太过宽容。
淮冬做事向来高效,在两人谈话间就已经吃好。
他看了看时间,朝向二人,低眉颔首:“小姐,先生,我等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就不多留了,你们慢用。”
缚宁抬眸盯着淮冬,没立即回应。
淮冬...
刚刚没留意,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前段时间倪娜有提起说她们模特公司跟登封影视有资源交换和业务往来,登封影视的总裁正好也叫淮冬。
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淮冬听命于苟明之,那淮冬不就是个用来控制公司的打工人?
缚宁捏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所以登封影视是由你在控制?”
粘稠的粥液顺着搅拌的勺身流动,划出个旋来。
“手里握了点股份而已。”苟明之微微一笑,老实回话。
缚宁将勺子‘当啷’往碗里一扔,靠着椅背不说话,周身气压降低,连带着空气也凉嗖嗖。
难怪李弦那家伙想把她往苟明之身边送。
还以为是单纯拿她送人情,结果还夹杂着利益交换。
淮冬察觉气氛不对,本准备推椅子起身的动作顿住。
看向苟明之的眼神带上些无语和不理解:“您把人缚小姐弄这来,结果什么都没跟她说的吗?”
苟明之:“我以为她不关心我的事,就没主动提过,反正她人在这就好,其他的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平时温缓轻柔的语调在此时反而显得他有几分不要脸。
淮冬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又在苟明之不容旁人指摘的视线中将话咽了回去。
转而看向缚宁,请示:“那个...缚小姐,会议时间马上要到了,我得先离开,不如您二位慢慢聊?”
“去吧。”缚宁随意点头。
得到她的应允,淮冬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不少。
起身离开之际,他看了看桌对面端坐着的苟明之,还是朝缚宁说上一句:“让您费心了。”
“你最近话很多,看来还是太闲了,不够忙。”苟明之看着淮冬,皮笑肉不笑。
淮冬叹了口气,边往饭厅出口走边字正腔圆得回话:“没有您清闲。”
苟明之收回视线,没理他。
直到淮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缚宁抱着手,口气清冷讽刺:“既然想躲在暗处,那你还出来抛头露面做主播。”
被她疏离的眼神刺痛,苟明之眼帘半垂,轻轻笑了一下:“阴沟老鼠当得久了,偶尔也想见见光,毕竟地底的空气没有地面新鲜。”
这种近乎自嘲的神态和语气没能勾起缚宁的同情心,反而引得她生出些狐疑。
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装可怜...
没再理会他,缚宁直接起身,打算回房间。
苟明之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压住追上去的冲动。
餐叉戳进牛排,牛排内的汁液溢出来,在白色的盘底上摊开。
他缓缓嚼着牛肉,嘴里却越来越没滋味,转而搁下餐具,开始自我反省:“应该是有哪里说错了...”
回到房间。
缚宁去衣帽间找有没有能换洗的衣物。
这里面的布局她已经摸清楚。
有独立的书房、衣帽间、化妆间、收藏室,空间大而不乱,私密性高,尽头深处也有配置电梯。
缚宁从挂衣区取下一件女士睡衣查看尺码。
是她穿的码数。
这里有一面墙的柜子里全是苟明之的衣服和配饰,她没去动,转而拉开其他地方的柜门和抽屉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给她准备贴身衣物。
直到看见一套眼熟的内衣,是她来的那天穿的。
缚宁拿起来仔细检查过,又伸手勾开自己领口确认。
身上穿的确实是没见过的样式。
那天在家原本穿的睡衣帮她换了也就算了,怎么连内衣也帮她换掉。
缚宁指节一松,变形的领口回弹,慢慢回复原状:“细致过头...”
她走到卧室门口,拉开门,问女佣人:“我的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是我们,小姐。”
“全部?”缚宁平静追问。
女佣人看了眼旁边同伴:“小姐您放心,您的衣服先生都是让我俩一起帮您换的。”
缚宁微抬眉尾:“知道了。”
算他识趣。
回完话,俩人重新站好。
天色不早了,俩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缚宁准备关门的手停住,问道:“你们晚上是不打算休息吗?”
女佣人回身,微微颔首,与缚宁错开视线:“晚上我俩会轮着留个人在这,免得您突然有什么需要却找不到人。”
说的好听,根本就是把轮流看守她换了个说法而已。
女佣人垂着眉眼,恭谨低顺,双手因为紧张而下意识交覆垂握在身前。
缚宁也没刻意为难:“辛苦了,还要轮岗。”
女佣人小心翼翼抬起头观察过她脸色,又要把头垂下去。
“要是想看我的脸色。”缚宁指尖托了托女佣人下巴:“总低着头怎么行?”
像被蛊惑。
女佣人木楞地摸了摸自己下巴,莫名害羞起来:“小姐您...您、手好凉阿。”
话题跨度太大。
缚宁有些没跟上:“嗯?”
女佣人被旁边同伴突兀的咳嗽声惊了下,迅速回神。
头埋得更低了:“天色不早了,小姐您早些休息吧。”
缚宁瞥了眼对方发顶,懒得再去管,点点头,关上门。
门外两人听缚宁确实已经从门后离开,往里面更深处去了,才敢站在一起小声议论。
“你刚刚怎么回事,话都说不利索。”
“我不知道,脑袋突然卡壳,光盯着那张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