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呆呆地望着顾青淮的背影,直到那落寞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口。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这混乱的关系一般。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纪濯的心意。
可原主对顾青淮的深情同样如潮水般在这具身体里涌动。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不由的问自己,难道此刻的自己,真的是同时喜欢着两个人吗?
这可如何是好……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是喜欢两个人一定要藏住。
还得尽快整理。
过了许久,林熙禾的丫鬟凌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旁边还摆放着一碟蜜饯。
“姑娘,顾将军吩咐奴婢给姑娘送药。”凌霜脚步轻盈地走到床边。
林熙禾听到声音,这才缓缓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开,带着一丝不情愿说道:“我没事,我不想喝。”
“顾将军在正厅坐着呢,说是姑娘若怕苦不喝,他便亲自来喂。”
见凌霜这般说辞,林熙禾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凌霜,你不是纪濯的人吗?”
“我们虽然是主子培养出来的,但是主子让我们跟着姑娘时便说了,以后只有您是我们的主人。顾将军这也是为您好。”凌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随即将端药的盘子轻轻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把药端到林熙禾面前,
“姑娘,您刚刚昏倒了,还是喝一些好,这药对您身体有益。”
林熙禾看着那碗已经送到自己眼前的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直接一口气将药喝光了。
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她赶忙拿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可是,那苦味却像是深深扎根在了舌尖,怎么也驱散不去。
“让顾将军回去吧。”林熙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凌霜吩咐道。
“是,姑娘。”
凌霜微微屈膝行礼,而后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去传达林熙禾的意思。
翌日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林熙禾便早早地出了门。
昨日的回忆里,她记得福伯似乎并无家人在旁,唯有城西村里的一个侄子。
她心中怀着疑惑,决意前往探寻一番,看看福伯如今是否在那里。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疾驰了两个多时辰,沿途又向许多路人打听询问,这才终于寻觅到了西贡村。
福伯姓李,名多福。
林熙禾沿着村里的三十四户人家,逐户询问,终于,她们找到了福伯的侄子家。
凌霜上前,敲了半天门,屋内才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白皙瘦弱的书生,他身着一袭青衫,面容略显苍白,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请问你们找谁?”书生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
“这是李多福的侄子家吗?”凌霜礼貌地回应道。
“你们是我大伯什么人?找我所为何事?”书生微微皱眉,目光在林熙禾主仆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林熙禾一听,走到书生面前:“这位公子,请问你的大伯去了哪里?”
“我大伯死了,死了半年多了。”
书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熙禾的心间。
“死了?怎么死的?”林熙禾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眼中满是震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我大伯的事情?”
“我是福伯之前的东家的女儿,现在回京了,想找福伯继续回去做管家。”林熙禾赶忙说出在路上就已想好的说辞,试图打消书生的疑虑。
“可是林姑娘?”林熙禾才说完,那书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脱口问道。
“是。”林熙禾轻轻点头。
书生闻言,脸上的警惕之色瞬间消散了许多,他立刻侧身让出一条路:“林姑娘请进屋说话。”
林熙禾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但见书生这般态度,又想到有凌霜在身边护持,料想即便有什么事情发生,凌霜也定能保护自己周全。
于是,她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抬脚迈进了屋内。
进了屋,那书生先是礼貌地请林熙禾入座,随后说道:“林姑娘,您且稍坐片刻,容我去去就来。”
林熙禾趁着等待的间隙,细细打量起书生的家。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陋,墙壁上的泥灰已有了斑驳脱落的痕迹,几件破旧的家具摆放得杂乱无章,与自己曾住过的杏花村居所并无二致,皆是一副穷得叮当响的模样。
唯一不同之处的,便是角落里那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
片刻后,那男子双手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他将箱子轻轻放在林熙禾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缓缓打开箱盖。
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银锭子,在屋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林熙禾的目光瞬间被这箱钱吸引,她忍不住问道:“这是做什么?”
“大伯说,若是林姑娘来找他,便将这两百两交给林姑娘。”书生平静地回答道。
“二百两?”林熙禾心中一惊,这数目她怎会不熟悉,正是福伯出卖父亲后,圣上恩赐下来的钱。
可为何他一份都还未曾动用?
“福伯还说了什么?”林熙禾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追问道。
“除了交给姑娘这笔钱,大伯什么都没说。”书生老老实实地回应,眼神清澈。
林熙禾瞬间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一个背主之人,不为了钱财,那究竟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心怀怨恨吗?
可若有恨,又为何在之前的岁月里,对原主那般悉心照料,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福伯怎么死的?”
“自缢,死在了您父亲的坟前。”书生像是早料到林熙禾会有此一问,回答得毫不犹豫。
林熙禾听到这话,心中涌起无尽的震惊。
昨日,在回忆有关福伯的点点滴滴时,她才惊觉福伯一直以来对原主的好,绝不是装出来的。
况且,若真是伪装,又怎可能持续十几年之久而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