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下毒?”
纪濯强忍着疼痛,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说着,他的脸上痛苦的表情更胜,好像林熙禾背叛他一般。
“我怎么会呢?我没有吧......” 林熙禾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声音中带着一丝心虚。
此刻纪濯的面容渐渐因痛苦而有些扭曲,整个人蜷缩在稻草堆上。
林熙禾知道这红苍果吃了会腹痛,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疼成这样。
昨日为他处理伤口时,他都未曾表现得如此痛苦,难道这腹痛竟比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还要难以忍受?
“为什么会这样?” 林熙禾喃喃自语。
不会真的自己玩大了,把这个男人给弄死了吧。
咋整......
看着纪濯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林熙禾赶忙安慰道:“叶小大夫还没走远,你等我,等我去把他追回来。”
说着,她便要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纪濯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林熙禾。
“不要去。在这陪着我。” 他的语气里满是忍耐,手上的力道却不小,紧紧地拽着林熙禾,让她根本无法起身。
“不行,你死在我这,我以后就不敢在屋里住了!” 林熙禾急得眼眶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原来是担心屋里死了人不敢住......
“呵,我死不了,你守在这里不要走。” 纪濯说完,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靠在林熙禾的身上。
林熙禾无法起身,心急如焚地看着纪濯痛成这样,她拿起手帕,轻轻地为纪濯擦着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纪濯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纪濯的疼痛才渐渐缓解,那如注的冷汗也终于不再冒出。
林熙禾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也终于完完全全地相信了,纪濯是真真切切地失忆了。
“还疼吗?”
“疼。”
“你定然是吃了这个果子过敏了,我吃着就没事......” 林熙禾虽然心里愧疚,但是总不能这时坦白吧。
听到林熙禾这般说辞,纪濯没有接话。
他并未失忆,也清楚自己吃了红苍果后所承受的疼痛,比常人要强烈数倍。小时候,他曾因误食红苍果,那种痛得死去活来的感觉至今仍刻骨铭心,也正因如此,他对红苍果的味道才极其敏感。
那日在山上晕厥过去,再次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为了获救,他导演了后来的 “下毒” 之事。
“就算如此,这果子是你摘得,我疼成这般,你得负责。”
纪濯依旧靠在林熙禾的肩上,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
“还能怎么负责,我这不是已经在照顾你了?拿你点钱,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你了。”
“你所谓的照料方式,便是将我独自一人丢在家中大半天,自己却跑去与别的男人私会?” 纪濯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与质问。
“我们不是私会,他去采药,我去采果子。那你若是下地带着牛,我还说你与牛私会呢。”
“歪理,你好端端为何要上山采野果?”
“卖钱啊,我又没有地种,总不能整日坐吃山空吧。”
“钱若是用完了,我自会给你宝石。只要我在这儿,哪里需要你去采果子换钱?” 纪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
“那我总得存钱吧,你总有不在我这的时候,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只需踏踏实实地照顾我就好,日后你的生活,我自会全权负责。”
“我可去你的吧。你自己如今都这副狼狈样,还说要负责我?我还是去做饭吧,在这儿与你这般争论,纯粹是浪费时间与精力。” 林熙禾白了纪濯一眼,转身欲向厨房走去。
林熙禾将昨夜的剩饭剩菜简单热了热,又新烹制了一份汤,如此便凑成了今日的晚餐。
纪濯今日倒是不再与林熙禾争抢凳子来坐了,而是耐心地等到林熙禾用完餐,自己才上桌用餐。
用餐完毕后,因没有电子设备可供消遣解闷,林熙禾躺在床上,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心烦闷,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穿越到此处的时日尚短,此前每日仅仅只想着如何填饱肚子,根本无暇去思量日后的规划。如今不再为饥饿所困,心中却愈发感到迷茫无措。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从地上传来纪濯的询问声。
“你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还没睡?” 林熙禾有些诧异。
“你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榻老是发出声响,我又怎么睡?”
“凑合着点吧,这里又不是你家。” 林熙禾没好气地回应。
纪濯沉默了片刻,旋即再次问道:“你的名字。”
毕竟两人已经相处了几日,总不能一直以 “你” 相称。
“林熙禾。”
林熙禾?纪濯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此时,床上的林熙禾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鉴于你现在算是我家的下人,你可以称呼我为‘主子’‘姑娘’或者‘小姐’。”
纪濯听后,并未再搭话。
林熙禾也停止了翻来覆去的动作,然而他们都清楚,彼此其实都还醒着,各自的思绪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蔓延。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熙禾微微侧身,目光透过黑暗投向地上的纪濯,轻声问道:“你真的失忆了?”
“怎么?要确认多少遍?”
“我就随便问问。你若是以后都想不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林熙禾撑起身子,肘部抵在床榻上,继续追问。
“你不是能摘野果子吗?你摘野果子养我。”纪濯的语调中竟有了一丝调侃。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还有,我最讨厌小白脸了,你别想占我一点便宜。”
“那你日后打算怎么办?”纪濯话锋一转,将问题抛回给了林熙禾。
“不知道,这不正想着呢。你觉得,今日那大夫怎么样?”林熙禾重新躺回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问。
然而,半晌过去了,房间里依旧只有沉默。
林熙禾最终在纷飞的思绪中,沉沉睡去,也没等到纪濯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