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周文山伸手接过,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茂有些别扭道谢。
【那个老周,这次的事谢谢你提醒了,不然我们村的牛要出事,改天得空我买酒去你家,当面感谢感谢你。】
听到这话,周文山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媳妇,媳妇跟老顾可是青梅竹马,让他上门怎么能行多膈应人啊。
【不要,你来我家带酒,我媳妇还要辛苦做饭不累啊,一点诚意都没有呢,要去当然是去镇上饭店吃啊。】
【怎么了,我就知道你小气得很。】
话才说完,腿被媳妇踢了踢。
周文山板着脸,一脸执拗说着,
电话那边的顾茂嘴角抽了抽,得嘞,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有一点占他便宜的机会都不放过,不过这次确实欠人大人情。
【好好好,这件事你确实帮大忙了,不就是去饭店吃饭嘛,到时候我请你。】
【对了,你是咋知道牛棚要倒得,不会是你这家伙老了睡不着,出来看雪才发现不对吧。】
周文山一下瞪眼,忍不住爆粗口。
【放屁,当我那么闲着没事干啊,都是衡小子谨慎聪明,晚上留人守夜才发现牛棚出问题,呵呵,你们村就没俺这村后生厉害。】
顾茂:【……好了挂了,跟你说话真费电话费,等天气好了雪不下来,我请你去镇上吃饭。】
啪叽一声挂了电话,顾茂脸色拉着,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
顾安被瞪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一头雾水,就听自家爷爷开始怼他:“哼,同样都是年岁差不多的,怎么人就差那么多。”
“……爷爷,我,我最近好像表现挺好,是什么地方又惹您生气了嘛。”
“是嘛,那今晚上的事,人家姜衡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不然小河村的牛都要遭殃,咱们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还比姜衡岁数大呢,打猎不如人家,这警觉性也不如人家,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我儿子孙子都比老周强。”
“怎么就这件事比不过,还欠那么大人情,那老家伙让我请一顿饭,哎呦心疼。”
顾安被骂了一通,嘴角抽搐着。
“爷爷你,你这不讲理呢,我哪里知道这雪下这么大,姜衡那家伙……几天不睡觉都没事,我能跟他比嘛。”
顾茂上下扫视着他,翻了个白眼:“废,废就直说,还不如跟你爸一样去考试,以后出来当官也成。”
“不要,我就要当猎户。”
一个东西飞过来,顾安下意识躲闪了下,哦,原来是爷爷的鞋子。
“滚,还不快点去村里看看,有没有谁家房子倒得,在我这里墨迹什么。”
*
刘家村村尾一处院子,此刻房子一角塌陷后,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噗噗噗开始倒塌了。
床上熟睡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了下去,整个村子沉浸在睡梦中,至于村长熟睡着,接了电话也没当回事。
被子一蒙睡得很沉。
第二天天不亮,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刘村长坐起身骂骂咧咧:“娘得,大清早不睡懒觉,敲个魂啊敲。”
披着棉袄颤抖着打开门,还不得开口骂人,就见来人一脸急色:“村长出事了,村尾房子倒了,一家三口都……都没了。”
腿一软,不可置信看着他:“什,什么?怎么可能呢,昨晚上没听到动静啊。”
“不知道,是村里人发现得。”
刘光耀脸色一白,想到昨晚上那个电话,好像是说下大雪了,让他注意点牛棚,还有别有人家房子倒了压死人。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做梦,压根没当回事,别是县里领导吧。
出人命了,他明年竞选村长位置要完蛋。
慌张道:“牛,牛咋样了?”
村民一愣:“我,我不知道啊,村里出人命了,我就忙着来跟村长说了,牛的事我不清楚啊。”
刘光耀大吼一声:“废物,牛比人命重要啊,还不快点去看看牛棚,要是牛出事了,年后春种咱们村等着挨骂吧。”
被骂的人心里一股火气,牛是重要,但人命才是最重要得吧,一村之长眼里只有牛,没有人命真是……
急匆匆来到牛棚,看到雪上那刺眼的红色,眼前黑了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牛棚的人哭嚎着:“村长你来了,我们的牛,牛死了两头啊,完了,这下可咋办啊。”
刘光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次雪灾范围很广,县里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两日后派人下来查看受灾情况,好上报上去申请补助。
两人艰难走着,雪已经到膝盖深了,靴子早就被浸湿了,冷到了骨子里身体哆哆嗦嗦着。
“呼呼,郭主任这路太难走了,这王家村村长搞什么呢,也不组织人来清理路面的雪,只知道叫嚷着多少受灾。”
“哼,就等着我们上报,把钱递到他们手上是吧,国家现在也难啊,就算能申请下来补助能有多少。”
助手沈从文从来没遭过这种罪,难免多了几分抱怨声,见主任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郭成板着脸不吭声,一直穿过王家村后,来到雪松村的交界处,看着那被清理好的路面,两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扫了眼村口竖起的碑上,正刻着几个字。
【雪松村】
沈从文脸上带上几分笑意,毫不吝啬夸道:“主任您看,到底雪松村是第一村,遇到同样雪灾啊,人家这组织解决问题能力就是强。”
郭成面色也缓和几分,点点头:“确实不错,走,我们去村长家看看,了解下村里受灾情况好上报。”
没多时村长家敲门声传来。
顾安打开门,看着门外穿着棉袄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斯文人的两人,有些疑惑。
“二位找谁?”
沈从文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同志好,我们是县里来的,过来了解下雪灾受灾情况,好跟上面汇报下。”
顾安惊讶道:“啊,原来是县里的领导,二位快请进,我爷爷在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