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那就是守业叔家了。”小丫头指着不远处说道。
“那谢谢春妮了。”孟芸拿出两块糖。
“爷爷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春妮拒绝,双手背后。
“我不是外人,刚才你不是叫我漂亮姐姐吗?”孟芸把糖果塞到春妮手里。
小丫头接过糖果,笑着说:“谢谢漂亮姐姐!”就跑开了。
金山看着不远处的竹屋,四十多岁的汉子流了眼泪,自己养大的娇娇女儿,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
金晏川红了眼眶,心中全是愧疚,如果不是爹娘要银子给自己看病,怎么会匆匆忙忙的二两银子就把婉儿嫁了,都是因为自己。
孟芸握住金晏川,“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嗯。”金晏川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想要把泪水逼回去。
走近竹屋,里面传来男子的咳嗽声,“咳咳,婉儿,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才吃这么几口哪能饱,快再吃点,我还不饿。”一个女子娇娇的声音,里面带着几许心疼,几许无奈,几许绝望。
“婉儿,是我拖累你了,咳咳,如今连口饱饭都无法让你吃到。”林家业不停的咳嗽。
“家业,别说了,再吃几口,我一会山上再挖点野菜,昨天杏花婶子送的糙米还有点,我们晚上就够了,你别操心了。”金婉儿哽咽着说道。
“婉儿,我给你和离书,你回去吧,跟着我,只会拖垮你,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林家业说着哭了。
“家业,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也是为了这个家才伤成这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金婉儿哭了。
“我若不在了,他们不会放过你。”林家业意有所指,在这里,儿子不在了,公婆有权利处置儿媳妇,或卖,或再嫁。
“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金婉儿哽咽哭声让人听了就揪心。
“回你娘家去吧,好赖你父母会给你遮风挡雨,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娶你。”林家业似乎是在交代遗言。
“不,呜呜…家业,你别说了呜呜……”金婉儿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女儿……呜呜”周雅茹在屋外也哭的撕心裂肺。
“娘,您别哭坏了身子,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孟芸拍拍婆婆的手。
后面金晏安几个早就哭成了泪人。
孟芸上前,轻轻敲门。
金婉儿立刻止住哭声,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谁啊!”
金婉儿打开竹门,看到门外的中年男女,刚刚收起来的泪水再次决堤。
“呜呜……爹,娘,你们怎么来了!”金婉儿哭的那个凄惨,大半年假装的坚强此刻塌方。
“对不起婉儿,娘来晚了。”周雅茹搂着金婉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金山也在一旁拍打着女儿的后背,一个大男人,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
“婉儿,怎么了!”林家业急得不行,婉儿哭的这么悲伤,谁欺负她了。
“娘,进屋,大哥,二哥,安儿,巧儿快进屋。”金婉儿又看向孟芸,“这是大嫂吧。”
“你好婉儿,我叫孟芸,你大哥的妻子。”孟芸走过来拉着金婉儿的手,嫣然一笑。
“大嫂好,大嫂真漂亮。”看着比自己大不多少的孟芸满脸的阳光和自信,金婉儿自卑极了。
“你也漂亮。”孟芸毫不吝啬的夸奖。
“大家进屋!”金婉儿拉着娘亲和大嫂,还时不时回头看小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孟芸一进来,就感觉这个家真简陋,还不如金晏川家,金晏川家起码是正儿八经的房子,这不过就是个竹屋,四面露缝。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小弟小妹……”林家业挣扎着要起来。
“家业,你别动,这都不是外人。”周雅茹赶忙说道。
“爹坐这。”婉儿尴尬的拿来一个小凳子。
“婉儿,不用忙,你们现在这是……”金山问道。
“爹,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婉儿。”林家业赶忙道歉。
孟芸闻听,点点头,这男人还算有担当,而且刚才在外边,他们小夫妻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个林家业品行还不错。
“爹,这不怪家业。”金婉儿忙道。
“婉儿,来的路上,我们多少听到一些,家业这腿春天时候就伤了,你婆婆不给找大夫不说,还立刻把你们分出来了,这事都是真的吗?”金山问。
“爹……”婉儿低下头。
“婉儿,你只用说真话,不管出了什么事,爹还有你哥哥们不会袖手旁观的。”金山道。
“爹……呜呜。”金婉儿哭了一会,抽泣着把她嫁过来的近一年的事说了个大概。
金婉儿是去年冬嫁给林家业的,刚开始她也天真的以为林家兄弟虽多,但挺和睦的,可惜,好日子不过七天,家里洗洗涮涮,做饭砍柴的活大多交给了林家业两口子,
其他三房都有借口,不是这事就那事,反正屁事没有,所有零活都要林家业两口子干。
有一次金婉儿小声嘀咕,为什么几个嫂子不干活,婆婆反手就是一巴掌,说人家娘家条件好,能时不时拿东西回来,而自己娘家穷的要掉底,家里不是傻子就是瘸子,东西拿不回来,不干活等着吃闲饭啊!
金婉儿自知理亏,和丈夫闷头干活。
春节都没有给金婉儿准备回娘家的节礼,所以过年金婉儿也就没回去,两手空空的回去,周氏肯定要跟着担心了。
今年开春,村里几个小伙子组织去打猎,林家业本来不想去,是林老婆子非让去,林家业才硬着头皮去了,谁想,遇到了野猪,大伙拿着家伙猎杀野猪,野猪受了伤,追着林家业撵,林家业慌不择路,掉进山坳,摔断了双腿。
野猪跑回深山,大伙才把林家业送回林家。
没曾想,林老婆子不但不给林家业找大夫,还嫌林家业废了,成了白吃饱,所以就把两口子撵出来了。
就这样,两口子在这里住了四个来月,没有经济来源,金婉儿偶尔绣点荷包,可惜卖那点铜板都不够抓一副药的钱。
一来二去,连买做绣活的丝线和布料的本钱都没了,要不是有几个同宗的叔婶伯伯们偷着接济,这两口子早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