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水又看向了江挽:“挽挽,我们先走了。”
江挽点点头:“路上小心。”
她望着两人身影渐渐远去,这才收回了目光。
谢无澜侧过脸看她:“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江挽想了想,抬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放到他手中,神色认真:“我想去一趟噬仙台。”
玉佩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指尖轻轻蜷缩了下,没接。
“替我收着吧,我很快就回来。”她强硬地塞给了他。
谢无澜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淡漠:“你可知,强闯噬仙台的后果是什么?”
江挽摇头,笑了下:“放心吧,我死不了。”
谢无澜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微微怔住,却是再次摇头:“你也知道后果,你是最不能去的。”
谢无澜没有说话,只是低垂下眉眼,将玉佩重新给她系上。
他边系边道,眉眼平静:“你会有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江挽不吭声了。
半晌,他松开了手,抬眼望向她:“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去噬仙台。”
她答非所问:“我觉得,护心镜交给你最安全了。”
混元伞可布下结界,亦可破除世间万般封印。
噬仙台的封印便是其一。
上次,长生剑既可带她强闯噬仙台,且未曾惊动他人,那么想必此次也是一样的。
她要去见扶泽一面。
江挽不信,这噬仙台的封印,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够打开。
眼前的人始终没有吭声。
她叹了口气,扯了扯他袖子:“你就帮我收着吧,好不好?”
若是换做从前,江挽是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的。
她从前很惜命,但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长生剑在她手中,可保她平安无恙。在她神魂散尽之前,任何人都杀不了她,亦带不走她。
谢无澜目光一颤:“那你呢?”
“……什么?”
“你不安全。”
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挽拒绝道:“你是魔族,即便可以藏匿气息,但进了噬仙台,也必会暴露,若是招来了飞仙宫的人怎么办?”
谢无澜语气平静:“我打得过他们,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她神情有些错愕,甩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行,那你岂不是会受尽口诛笔伐?”
江挽叹了口气:“你不能因为我,背负那些骂名。”
口诛笔伐……
他垂下了眸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渐渐清明。
日光细碎洒下,覆在他身上,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共生契,千年不消。
护心镜,不解之缘。
长生契,同生共死。
他们二人,许是从一开始,便被绑在了一起。
四岁时,天师占卜他的命格,乃是天煞孤星之命,必会受尽世人口诛笔伐。
冥冥之中,生死之线死死缠绵,穿过千年万年,历经兵戈烽火,仍固若金汤,无可撼动,天地不斩。
一生一死,阴阳相生,此消彼长。
因果相连,终是跃过了岁月洪流,回到初始。
他愿背下千古骂名,但不愿成为那孤星。
孤星,也会想被月给照亮。
谢无澜摇摇头:“不会是因为你。”
江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神色平静极了,似对一切都变得漠然:“这是我的命。”
但谢无澜的命,因江挽而改。
她叹了口气,拗不过他:“好,那我不去了。”
他神色一怔:“为何又忽然不去了?”
江挽自然地挽过他手臂往前走去。
她声音很轻:“因为我之前说过,你会受伤,会流血,只要是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
说到这,江挽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眉眼被日光照得柔和。
“还有——”
“我更在乎的是你。”
风吹得温和,却也似乎吹乱了什么。
谢无澜脚步一顿,反握紧她的手,低声道:“和我回魔界吧。”
“魔界?”她有些迟疑:“我去魔界做什么?”
他抬手轻轻整理了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双眸格外温柔:“魔界,于你而言才更安全,我可以在那里护着你。”
江挽一愣:“那……妄尘呢?”
闻言,谢无澜动作一顿,双眸依旧柔和,语气却凶狠:“他敢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她有些哭笑不得。
……
妄尘压根儿没空回魔界。
这段时日,他在部署攻打仙界的计划,调动魔界的兵力藏入仙界各地。
飞仙宫对于他的动作,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若飞仙宫知晓,他要攻打仙界,又会是怎样一番精彩的表情?
妄尘低低地笑了声。
能与魔族同流合污的飞仙宫,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届时怕不是为了保全自身,便弃众生安危不顾了。
若是半个月后,流光草再未寻到……
他眯了眯眼。
那就将那些仙族,全部打入神魔谷吧,也好让他的族人,解一解这千年来的心头之恨。
……
妖界帝宫。
几日过去,伏阴才终于想起一件事。
她满身戾气地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殿门,便瞧见了那懒散地靠在王椅上的妖冶男子。
她磨了磨牙,径直走过去直接给他拽了起来:“整日这副样子,你要死啊?”
男子却是哀叹一声,对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问:“怎么,又来问我有没有替你寻到合适的如意郎君?”
伏阴冷笑了声:“你若是再不帮我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届时护心镜被他人夺走,即便寻到也无用武之地了。”
闻言,男子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他笑得极其妖孽:“怎么,你前些日子不是看上了个,人呢?”
伏阴面无表情:“我打不过他,放他们走了。”
他扯唇一笑,毫不留情地道:“真废。”
“你……”伏阴噎了一噎,目光如刀:“好歹是一界之主,连个合适的人都寻不到,你也挺废的。”
男子极其不要脸地笑了笑:“彼此彼此。”
既然他还未替自己寻到人,伏阴索性也懒得和他争这个,径直在一侧坐下,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
妖帝挑了挑眉:“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这么没规矩的事,也就只有你会做了吧?”
“少废话。”伏阴眉眼沉戾:“你可知,阿兰回来了?”
男子笑容一僵:“……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