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游翊缓缓地转动着那双略显沉重的眼珠,目光开始一点一点地扫视起四周的环境。只见熟悉的布置与装潢映入眼帘:
柔软舒适的床铺、摆放整齐的床头柜、墙上挂着的艺术画作……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家卧室。
正当游翊想要开口和一旁的依依说话,询问是否是她将自己带回房间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原来是顾易然。
只见顾易然神色匆匆,满脸皆是掩不住的关切之意,刚一推开门,甚至来不及环顾四周,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朝着床边疾步而来。
待到走得近了些,他才猛地刹住脚步,生怕惊扰到床上之人似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更是眨也不眨一下,紧紧地盯着床上刚刚苏醒过来、面容还有些苍白的游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深深烙印进自己的眼眸之中。
而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和心疼,就像珍贵无比的稀世珍宝受到了损伤一般。
紧接着,顾易然微微眨了眨眼,似乎仍有些不敢置信眼前所见——游翊真的已经醒过来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弄疼对方,最终只是悬停在空中,然后用一种极其委屈而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语气轻声说道:
“翊宝,你终于醒啦!这几天可是担心死我了呢!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就盼着能早点看到你睁开眼睛。”
听到这话,游翊心头一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抚眼前这个满心忧虑的人,缓声道:“我没事,然然。别太担心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然而,顾易然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眉头微皱,略带怒意地说:“翊宝,你还叫我别担心?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脸色也这么差,怎么可能会没事!
而且你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对付那个夏姬,可你为什么宁愿挨打也不肯动手反击啊?难道这里面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游翊微微垂下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握住了顾易然那只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的小手。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似的。随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又深情地凝视着顾易然那张略显苍白和担忧的俏脸,缓缓地张开嘴巴说道:
“然然,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在夏姬打我的时候选择还手的话,夏姬必定会遭受重创。但是目前这个阶段,我们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咱们俩之间的亲密关系,更不能暴露我的真实武力水平。”
说到这里,游翊稍微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接着继续说道:
“要知道,一旦被夏姬还有王宏身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察觉出端倪,他们很可能就会顺藤摸瓜,猜到你我暗中所策划的一切。
到那个时候,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恐怕都会功亏一篑啊!所以,无论如何,此刻我都必须忍耐下去。”
顾易然咬了咬下唇,眼中带着心疼,神情低落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透露出无尽的担忧:“可是,你伤的这么重,差点就没命了。我宁愿你杀了夏姬,也不想看到你受伤。”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顾易然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紧紧地握着游翊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游翊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起一抹微笑,试图让顾易然放心。
然而,那微笑却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他的声音微弱而坚定:“不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而且就算你没来,我也自有办法脱身。”
游翊看到顾易然满脸难过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紧,他想要努力改变这种压抑的氛围,于是故意调侃道:
“哎呀,然然啊,你可是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呢,怎么可能教唆我去做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嘛!哈哈……”
然而,顾易然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话而展露笑颜,反而眼神愈发地落寞和黯淡无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远方,喃喃自语般说道:
“我当然清楚自己身为警察的责任和使命,但看看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吧,到处都充斥着战争留下的废墟、残骸,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夫妻被迫分离,孩子失去父母,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这残酷的现实早已将社会原本的秩序打得粉碎,变得一片混乱不堪。”
说到这里,顾易然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愤与无奈:
“那些犯下重罪的罪犯们依旧能够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危害人间。
而像我们这样坚守正义的警察,却常常受到各种束缚和阻碍,甚至有时候连自身安全都难以保障。
所谓警察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的枷锁呢?它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然……”游翊望着眼前的顾易然,那单薄而颤抖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一般,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快步上前,轻柔地唤着顾易然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心疼。
游翊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顾易然那双冰冷且微微发颤的小手,试图将自己身上仅存的一丝温暖传递给他。
游翊凝视着顾易然那空洞无神、充满绝望的眼眸,轻声说道:
“然然,我知道你心里很苦,那些痛苦就像沉重的枷锁一样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请相信我,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崩坏,它依旧存在着许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