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人干了两份工,会计这个工作很适合小嫂子,不累还轻松。
只是想着要把这五个工分让出去,虽然没有舍不得,还是觉得有点肉痛。
尉锦泽放下锄头直起腰,拍拍他的肩膀,把东西说细了给他听。
“我们大队有会计,记分员、妇女主任、妇女队长、民兵队长,治保主任,各个带头的小组长,仓库保管员。”
“这些加起来都有几十口人,我真要这个工作,也不只有你。”
“你嫂子不适合地里,我会重新给她谋个工作,你不用想着把你的工作让出来。”
有更好的工作,为什么要让媳妇儿面对这漫天黄土。
林大军没想到上个工还要搞这么复杂,想到泽哥从不徇私枉法。
心里不由嘀咕起来,地里还有什么比会计更轻松的工作,难得泽哥要把小嫂子安排到公社里去。
尉锦泽看他面色松快起来,知道他想通了,没管他,继续刨土。
一个壮硕的男人直起腰,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帕子抹了下汗,期待的问。
“泽哥,播完种,咱们啥时候去大青山打猎,好久没吃肉了,嘴里馋得慌,肚子里没油水,我们干活都没劲了。”
每年农忙前后,队长总会带他们进山打猎。
有时候运气好,进一次山能打到几头大野猪、还有狍子肉、野鸡、野兔、满载而归,队里人多,也不愁没得分。
吃口新鲜肉,嘴里能油乎好几天,那滋味,甭提多香了。
低头干活的人听到这话,附和起来。
“队长,杨老大说得对,从过完年到现在,都两个月了。”
“家里的几条腊肉全下锅了,现在嘴里都淡出鸟了,啥时候给我们补补啊!”
尉锦泽刨完一垄土,换到对面刨。
“现在不进山,忙完我要去运输队,跑一趟车,给我媳妇儿挣彩礼。你们抓紧干,干完去猪棚逮两只来杀。”
他不是喜欢八卦自家如何如何的人,但要让人知道三转一响、彩礼钱来得正规。
刚好借着这个档口把消息传出去,大家才知道他家对蜜蜜的重视。
不就是杀猪嘛,杀,想让马儿跑,什么都不用做,给口好吃的鼓励鼓励,他们能原地满血复活。
听到尉锦泽放话,杨老大咧嘴大笑。
“泽哥,我们一定加紧干。”
大队去年的任务猪已经交了,猪棚还留有几头膘猪,养了一年多。
如今耳朵跟蒲扇一样又肥又大,馋油水的每次去喂草都要盯着猪屁股看半天。
妇女们注意力与众不同,从队长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八卦,她们一边从簸箕里抓了三粒种子扔进土里,一边唠嗑。
“队长,你又要去运输队跑车,小嫂子真幸福。”
乡下妇女嗓门大,声音在半空绕梁不绝。
沉浸在肉里的众人闻声,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那可是开解放大汽车,队长最后一趟出车,拉了一车报废的拖拉机零件回来换一辆新车,老牛逼了。
杨老大有些羡慕的说,“进运输队太难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泽哥都离开几年了,还能留着位置,能力真强。”
泽哥说了,要开车,先修车,车子半路坏了,周围只有你一个人,万事只能靠自己。
他也想去运输队,但学了几个月修车,车子构造边都没摸会,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半个小时的钟头,尉锦泽又要去运输队的消息传了个遍。
另一个山坳里,得到消息的妇女们围着尉母聊天。
“婶子,队长要去跑车赚彩礼,你们老两口享福了,现在有了儿媳妇,还会开拖拉机,婶子你们马上三年抱俩了……。“
一个妇女很会说话,好话全说在尉母心坎上,尉母笑眯眯的答应了她帮忙带东西的请求。
有年轻妇女在地里没看见陈蜜蜜的身影,捻酸道。
“能过什么好日子,她会开拖拉机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娇气的。”
“现在正是农忙的当口,你们看她上一天工就偷懒不来了。”
“真会躲清闲,以后有回城的机会,指不定抛下队长和孩子就跑了……。”
队长居然愿意养着那个知青?不让她来地里做活,这种待遇她还没见过,心态一下子不好了。
围着尉母的妇女们感觉很尴尬,虽然她们都这么觉得,但是你没必要说出来啊!这不是得罪人嘛。
尉母被气到了,心里窝火,指着年轻妇女的鼻子就说
“在我面前你嚼啥舌根,吃酸菜了,一股酸菜味,蜜蜜不只是我儿媳妇,更是我闺女,我当亲闺女养,她咋选择我都乐意。”
“大队有我儿子的拖拉机、有牛,能抵上几十个人了,咋,就凭这。”
“我儿媳妇还不能有特权了,我就不乐意她来地里,咋,你还要管我的家事。”
年轻妇女面色僵硬,不敢回嘴,拍了下自己的嘴,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干笑着道歉。
“婶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队长以一己之力给大队减轻了农作负担,别说只给他媳妇特权。
他全家不上工都没人说啥,这事情闹到公社,她都不敢说队长徇私舞弊。
尉母哼了一声,自个忙自己的,不理会她了。
妇女们闹了个没脸,都散开了。
......
陈蜜蜜醒来的时候,床侧已经没了人,只能依稀看出个浅浅的牙印,证明外侧有人睡过。
屋外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传来,她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早上九点了,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额头,嫌弃自己赖床。
她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家里空荡荡的,只留了院子里做家具的木材堆在一侧。
都睡到这个时辰了,再怎么挣扎也没用,既然都不叫她起床,肯定是不想让她去地里。
她还是把家务做了,让他们回来轻松一点。
结果从堂屋走到灶房一看,水缸是满的,柴火劈好了,锅里尉母还给她温有早饭。
就连她昨天洗澡换下的衣服,也被尉锦泽洗了,在他们的窗户外面搭了根竹竿晾起来了。
这间房的窗户对着后山,没人会路过。
一阵风吹过,内内和内衣随风摇摆。
陈蜜蜜,“……。”
心里打着哈哈,有点无法直视,快速把窗户关上,阻绝视线。
陈蜜蜜吃完早饭,想到地里都是卖力气的活,忙了几个小时肯定饿了。
她提着菜篮子去自留地拔了些香菜、小葱和菠菜,回来时顺手拿起饭桌上的搪瓷缸洗干净。
把劈好的柴火搭在灶膛里,擦燃火柴头放干豆壳上引火烧水,水翻滚后倒进军用水壶里降温。
胡萝卜、豆腐切丁,菠菜切小段,葱姜蒜切末,从罐子里掏出两个鸡蛋打散放一边。
一手拿着水瓢缓慢撒水,一手摇动锅,做好的面絮抖出来放灶台上醒面。
锅底烧热倒入配菜炒出香味,加入热水大火烧开放适量调料,倒入醒好的面疙瘩。
面疙瘩煮透了,慢慢浇入蛋液,散上菠菜和香葱,舀进陶瓷缸里。
陈蜜蜜将陶瓷缸和军用水壶放进篮子里,拿了几个碗、几双筷子放进去,拎着去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