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了。
经历了这么多次毫无结果的探寻,程长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
在这张手写收据的顶端,写着店铺的名称和地址:渝市天明区和古街道的“潮星梦园”。
程长婧感到困惑不已,这个地方听起来不像是一家玩偶店或玩具店。
她用手机搜索了“潮星梦园”的官方社交媒体账号,奇怪的是,这是一家女装店。
但是她仔细查看后发现,这家店也出售收藏级洋娃娃,而且只能通过预约才能观看。
程长婧不禁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肯定就是这个地方了。”她心想。
她拿起日记,双手颤抖着,翻到与收据日期对应的那一页。上面写着:
刚刚给煦禾买了一个完美的小洋娃娃,她的生日还有一个月才到,但是给她买礼物实在太难了。
就是这么明明白白的一句话。
刘琦在这家店里给女儿买了一个洋娃娃,程长婧确信,其他所有受害者也都在这家店买过洋娃娃,而且凶手很可能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盯上她们的。
于是程长婧在手机上打开地图,显示过去天明区和古街道需要一个小时,她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因为她心里清楚,凶手可能已经盯上了下一个受害者。
但是她需要先收集一些信息,还得打一个她拖延了很久、但却让人痛苦的电话。
她从一脸困惑的泊车小弟手中接过车钥匙,跳进车里,疾驰而去,轮胎在高尔夫球场精心修剪的车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飞速驶过大门时,她拨通了张伟峰的手机号码,心里暗自怀疑他是否会接听。如果他从此不想再跟她说话,她也不会责怪他。
让她感到宽慰的是,电话那头传来了张伟峰的声音。
“喂。”他说。
程长婧的心猛地一跳,听到他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感到宽慰还是害怕。
“张伟峰,是我。”她说。
“我知道是你。”张伟峰回答道,语气毫无波澜。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事情可不会那么容易解决,她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奢望事情能轻松解决。
“张伟峰,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说。
她的喉咙因情绪激动而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只是……唉,一切都变得一团糟,我当时完全失去了理智,而且……”
“而且你当时喝醉了。”张伟峰打断了她的话。
程长婧痛苦地叹了口气。
“是的,我当时喝醉了,”她说,“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很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张伟峰终于说道。
程长婧的心一沉,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张伟峰。所以,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她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他没有原谅她,甚至都没有接受她的道歉,至少目前还没有,他只是默认她道了歉。
不管怎样,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张伟峰,关于案件,我有了一条新线索。”她说。
“什么?”他惊讶地问道。
“我找到了那家店。”
张伟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
“程长婧,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还在查这个案子?何圳已经把你解雇了。”
“我什么时候做事情需要别人的许可了?而且,看起来我很快就会复职了。”
张伟峰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
“谁说的?”
“刘汉林。”
“你在说什么?”张伟峰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激动,“天哪,程长婧,你不会又去他家了吧?”
程长婧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她得抓住重点说。
“没有,而且他这次态度不一样了,很奇怪,不过我现在没时间细说了。但是刘汉林给了我一些新线索,张伟峰,刘琦是在天明区和古街道的一家店里买了一个洋娃娃,我有证据,而且我知道那家店的名字。”
“这不可能,”张伟峰说,“我们已经派警员把那个地区彻底搜查了一遍,他们去过那里的每一个店铺,我认为他们在和古街道根本就没找到什么玩偶店。”
程长婧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
“那是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专门的玩偶店,”她说,“那是一家卖衣服的店,也出售玩偶和洋娃娃,但是必须预约才能看到,那家店叫‘潮星梦园’,你现在在重案组吗?”
“在,但是……”
“那就找人去查查这家店,尽可能收集在那里工作过的每个人的信息,我现在就过去。”
张伟峰的声音又大又急切。
“程长婧,别去!你没有权限,你甚至都没有警徽了,而且万一你找到了那个凶手怎么办?他很可能很危险。再说了,何圳已经收走了你的枪。”
“我有自己的防身武器。”程长婧说。
“但你没办法拘留任何人。”
程长婧坚定地吼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说不定又有一条生命危在旦夕。”
“我不喜欢这样。”张伟峰说,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
程长婧直接挂断了电话,踩下了油门。
张伟峰坐在办公室里,呆呆地盯着手机,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他不确定这是为什么。
是愤怒和沮丧吗?
还是因为担心程长婧,担心她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
两天前,她醉酒后打来的那个电话让他既困惑又伤心。人们常说,执法搭档之间的关系往往比夫妻之间还要亲密,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并且张伟峰知道这是事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对程长婧的感情比对生命中任何人的感情都要深厚。
但在他们这一行,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空间,工作中的任何复杂情况或犹豫都可能导致致命的后果。他一直与程长婧保持着专业的工作关系,也一直相信程长婧会同样如此。
但现在,显然她打破了这份信任。
好吧,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是她说自己会复职,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们还会再次合作吗?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愿意。
他们长久以来那种默契、融洽的专业合作关系,是不是已经永远被破坏了呢?
但是他现在没时间去担心这些了,程长婧让他去调查一家店的员工情况。他会转达这个请求,但不会告诉何圳。
张伟峰拿起电话,拨通了唐雷警官的电话,唐雷并不在这个案子的正常指挥链上,但是张伟峰知道可以指望他完成这项任务。
他打算把通话时间控制得简短而高效,他现在就得开车去和古街道,只希望能在程长婧做出什么真正愚蠢的事情之前赶到那里。
比如,把自己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