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酥接过,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怕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她略微仰着头,擦掉眼角的泪,动作小心翼翼,看得江清浔一阵好笑。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在意这个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知道他说的什么,她也笑:“难不成你希望自己的妻子变成大熊猫,出现在宾客面前啊?”
江清浔摇摇头,似是想到了那个画面,有些好笑,竟然笑出了声。
“就算你丢得起那个脸,我可丢不起,再笑,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叶寒酥拿杏眼瞪他。
“好了好了。”江清浔勾住她的手指,“这么等下去也无聊,要不我们下车走进去?”
“我穿的高跟鞋……”
叶寒酥有些犹豫,想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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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浔低声,吩咐司机打开了后备箱的车门,下了车。
叶寒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扭过头去看,江清浔取出一双款式简约的小白鞋,像变魔术似的。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惊讶道。
“听说高跟鞋走路久了脚会疼,怕你觉得不舒服,就让人再准备了一双别的,方便替换。”
江清浔绕回后座,却没有再进车里,而是蹲下身,让她也挪着坐到了边沿,亲手为她换鞋。
“确实派上用场了。”
叶寒酥竖起大拇指。
等换好鞋,她提着裙边钻出车门,原地踩了两下,脚上松快了许多,心间也微微的甜。
他想的这么周到。
“走吧。”江清浔跟着她站了起来,伸出手。
叶寒酥笑着把手递给了他。
两人手牵着手,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迎着夕阳,往江家老宅走。巷子尽头的光影,半明半暗,流动着,在此时,交纵了在他们身上。
他们渐渐走远,司机如同看完一出年度大戏,长长舒出一口气。
后面车里的叶蓝儿,心情却不美妙。
透过车玻璃,她注视着这一幕,心里早就填满了嫉妒,紧咬着牙,眼神里都快要冒出火花。
“啪——”
车门一开一合。
她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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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酥挽着江清浔的胳膊,进了江家老宅。
这是她第一次来。数不完到底有多少间院子,也分不清几进几出,只模模糊糊记得转了好几道弯,每个转角都有迎宾的人。
那些下人看到他们,纷纷恭敬行礼,问候一句:“少爷,少夫人。”
冗长的青石道上,叶寒酥低头,跟在江清浔的后面,不由得暗暗庆幸他的远见。
还好提前换上了平底鞋,否则她的双脚,走完这么一趟,怕是要废了。
叶寒酥一路打量着沿途的建筑,这老宅,在她看来,坐地面积着实庞大,像极了古代的皇家园林。
比起京都的叶家、江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想起,门口那一排长长的车队。她不由得再次腹诽,还不知道,要累哭多少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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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处处鸟语花香。
放眼望去,青石墙面已经爬满了迎春花,开得灿烂而又热烈。
顺着这满目明黄往下走,花影逐渐稀疏了起来,等到近乎于无,江清浔终于在一个古朴的院子门口停下。
“这就是二叔的院子。”他对她介绍。
里面,是此起彼伏的交谈声,隐隐传出院外。
叶寒酥透过敞开的院子门,往里张望了一眼,竟意外看到了Eddie。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徐慕白?那个她在京都寥寥见过几回的江家大公子。
叶寒酥再看向旁边,挑了下眉,更意外了。
徐慕白带来的女伴,居然是与她同一剧组的女二号——安娜,正挽着他的胳膊,靠近青石墙站着。
叶寒酥拉着江清浔走了过去。
三个人的目光敏感,齐齐看了过来。
“姐!”Eddie似是早就在等她,此时见到她惊喜异常,叫了声。
徐慕白闻声后,饶有意思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而站在他身旁的安娜,则是直接铁青了脸色,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礼服。
她们撞衫了。
安娜看着她身上那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礼服,却明显比自己穿的好看,不由捏紧了裙子下摆。
她遮掩住眼底的难看,得体地笑:“叶老师。”
能来这场宴会,是千辛万苦攀附上徐慕白得到的机会,她不想搅黄。
叶寒酥:“你怎么在这?”
“我是徐公子的舞伴。”安娜有些尴尬,道。
叶寒酥挑了下眉,没说话。
徐慕白却看向了她:“这衣服……怎么回事?”
“你女伴穿假货呗!”Eddie没好气,抢了话。
安娜僵笑着道:“徐小公子说笑了,这衣服是我经纪人找品牌方借的。“说完,她又眼神隐晦,瞥向叶寒酥。
“徐大少,挑人的眼光不太行啊。”叶寒酥气笑,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徐慕白。
上次衣服被剪坏的事,安明导演迟迟没有给出调查结果,可她心里门清,八成就是这个安娜。
都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招惹她!
这什么眼神,当她瞎呢。
徐慕白笑得儒雅:“叶小姐,只是随手找的一位女伴而已,不至于诋毁我的眼光吧?”
说出来的话却伤人。
安娜的脸色,肉眼可见发白。
“抱歉,是我误会了,还以为徐大少新谈了一位女朋友。”叶寒酥道了声歉,态度不怎么诚恳。
江清浔甚少见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觉得有趣,在一边看着没说话。
徐慕白:“要找女朋友嘛,至少也得像叶小姐这样的,才能入得了眼。”
有侍者从他们身边路过,手里端着托盘,江清浔听到这话,取香槟的手一顿。
“徐慕白,北边那块开发地,徐家不打算要了?”他警告道,视线有些冷。
“玩笑罢了,江总何必当真?还没祝你们新婚快乐呢。”徐慕白笑了笑,敬了他一杯。
“祝福我收到了,不过徐少,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免得被人当成了情场浪子,名声可不好听。”江清浔回敬,目光不见转暖。
还真是捏蛇捏七寸。
徐慕白这个人,最在乎的,恐怕就是名声。
叶寒酥笑着看江清浔‘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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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忽然吹了起来,院口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作响。
“要死啦,这宅子也太大了吧?老爸你下次应酬不要带我了。”
不知是谁家千金,小声娇气嚷了一句,传入了叶寒酥的耳里。她深感认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不禁走了些神。
谁承想,一杯香槟冷不防泼了下来,凉飕飕的,冻得她一个哆嗦。
“对不起对不起,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寒酥回过头,就看到安娜低垂个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偏细的嗓音里,饱含歉意。
手里,举着一只空了的香槟杯。
毫不意外。
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