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又扫视了一番这由人头堆叠而成的祭坛,沉默着走入了岩洞深处。若是他猜的不错,那里便是收藏“人头神”及其所谓使者秘密的所在。
他一踏入那小小的洞窟,就见乔婉娩同乔江亭已在紧张地翻找着各色物件,一张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桌案摆在正中,足有一丈长五尺宽,摆满了各色竹简、羊皮卷还有书籍纸笺。
“可有什么发现?”李莲花道。
他方才与村民对峙之时,乔婉娩就同乔江亭趁乱潜入了祭坛的后方,按照计划开始找寻“人头神”背后的秘密,他们并不信所谓的神明降罪与使者驱使的说辞,但那数百江湖人士被祸害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确实实打实的,若要解救这些人,就必然要知道在他们的身上都遭遇了什么。
“只找到这些,我看过了,只怕难办得很。”乔婉娩将数张纸放到了他的手上,叹了口气,“他们中了一种叫‘人头煞’的东西,类似当年被你剿灭的湘西林家的傀儡术,不过比傀儡术更为阴损。中了‘人头煞’,人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神智,此后只会听从一些特定的指令,比如某种声音或者一些特定的记号行事,这些人这些年一直在改进这方面,但是看来都失败了,这些成品并不受控……”
“不受控?”李莲花的指尖在那一叠颇厚的纸页上翻过,不过片刻已将所有都看过一遍,“就是说这些几乎可以刀剑不入的怪物并不听从驱使,反而也会攻击这些试图操控的人?”
“应当是如此。”乔婉娩点了点头,“你可还记得昨夜那些怪物追赶角丽谯的时候,她的表现并不像是在作伪。
“她真的在被怪物们追杀。”乔婉娩笑道,“没想到为了引你上钩,这么下本。”
李莲花叹道:“其实不必如此,那时我们没个方向,无论她多么敷衍,都是可行的。”
“若是对付别人,她说不定都懒得亲自出手。”乔婉娩笑道,“可对付的是你,那不得卖力点。”
李莲花见她一脸促狭,倒显得越发俏皮起来,心下一动,不知不觉挨近了去,就听乔江亭重重地咳了一声:“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羊皮残卷,上面影影绰绰有些图形文字,李莲花接过后只一瞥眼,眉头就蹙了起来。乔江亭与他相识也有七八年,极少见他如此肃然的模样,不由问道:“这上面画着些什么?”
李莲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久久地停在上头,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将他吸入其中,就连魂灵都短暂地出窍了一瞬。他的出神是如此长久,久到连乔婉娩都忍不住要打断他一下:“莲花……莲花……”
李莲花这才如梦初醒般,长长叹了口气:“这是‘业火痋’的诞生之法,不过看起来是从岩画上拓印下来,已是残缺不全。我方才推演了一下,好像从中看出了一点关窍……”
他迎着乔婉娩与乔江亭讶然的目光,沉声道:“南胤的王室血脉中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唯有它,才能养育出业火母痋,不知道角丽谯有没有参透,若是参透了,只怕要有大麻烦了。”
乔江亭一路也听二人零碎提过角丽谯的诸多事,对其野心也多有了解,却并不以为然:“角丽谯想做皇帝,却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她在江湖各门各派都有倾慕的人,凭着这些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你,谁也奈何不了她,可朝堂不一样,就算她的那些情郎能把皇帝杀上十次,可那些朝臣不会认,百姓也不会认,她坐不稳江山。”
乔江亭想了想,道:“所以她想效仿南胤先祖,以这种虫子操纵军队为她打江山?可这种虫子她又造不出来,所以只能另寻出路,试图找出其他操纵傀儡之法?若真是如此,那现在的情况看来还不算太坏,她既造不出虫子,也找不到成功的傀儡术。”
说罢,他笑了笑,一直紧绷的心似乎放轻松了。
李莲花却很是认真地看向他:“世上还有一枚业火母痋,是由龙萱公主炼制的,当年失落了。若是被他们找到了,一样要出大事。”
“担心什么,龙萱公主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母痋就算能存活千年百年,但是小小一只虫子,都丢了一百多年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乔江亭不以为意,“南胤后人如今不过就一个角丽谯还有心力在做做春秋大梦,有你在,还怕对付不了她么?”
他忽而疑惑地看向李莲花:“你历来对这些事并不会如此紧张,这里头是不是又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阴谋?”
却见李莲花展颜一笑:“这倒不是,江亭你分析得甚好,是我着相了。母痋已失落了百年,这能找寻到它的子痋也在我的手上,确实不必过于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羊皮卷对准烛台,火光跳跃,很快那些古老的图形就化为了灰烬。
“走,我们去一线天救人去。”
李莲花说罢就要往外走去,然而乔江亭却叫住了他。
“莲花,你是不是和南胤有些关联?”他这话一出,只见乔婉娩脸色变了变,乔江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担心你,若是你不想说,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岩洞内烛光摇曳,李莲花的眉头似是蹙了蹙,很快便微微一笑:“江亭你若是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