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舅气呼呼地走了。
连大舅母都没顾上。
大舅母本想追随林大舅的脚步，但跑出去几步后，又堪堪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林湘，一脸讨好的笑，“妞子，你刚才真的误会你大舅了，他没想让你给孩子们包红包，是真心实意想邀请你们娘俩去家里吃团年饭。”
“赶明儿你们早点过去，什么东西都不用拿，光去吃现成的就行。那我先走了啊。”
大舅母走的时候，还不忘替林家把大门关上。
林母瞅了眼林湘，忍不住叹息，“我还是高估你大舅了，都这么久过去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这性格都已经形成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改变？就算真的改变了，那也是他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妞子，对不起啊，妈又惹你生气了。”
“这是大舅的问题，跟您有啥关系，您跟我道歉做什么？”
林湘安抚林母，“至于大舅那边您就更别担心了，只要咱们娘俩的日子越过越好，只要他还有用得上咱们的时候，他肯定不会主动断了这门亲。所以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您手中，您要想跟他处就处，不想跟他处了，咱就当没了这门亲就行了。”
林湘之所以没有完全断了林母和林大舅的往来，一来是因为她知道，自幼在家不受待见的林母，其实心里相当渴求亲情。
二来则是因为，她知道林母将来不会永远留在京市，她早晚会回到梨花大队。
到那个时候，她不能陪伴在身边，如果再每个亲人什么的，林母的晚年会很凄凉。
哪怕林大舅不是纯粹的好亲戚，但只要能给林母提供情绪价值，林湘也不会跟他撕破脸。
“那明天，还去你大舅家吃团年饭吗？”
林湘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这个要看您，我都行。”
林母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去他家里要花钱不说，我还浑身不自在，就去你五叔家里，我跟你五婶儿合得来。”
是夜，林湘刚洗漱完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顶着冷气灌一个暖水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院门。
林母的卧室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想必这会儿已经睡熟了。
林湘只好披上外套，拿着手电筒去开门。
“谁啊！”
“妞子，是我。”
隔着一扇门，林湘好像听到了程缙云的声音。
她怕自己出现幻听，又多问了一句：“哥？”
“是我。”
林湘这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手电筒的光照在程缙云的脸上，确定了不是别人假扮的，她这才将门拉开。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林湘试图伸手去接程缙云的大包，却被他避开了，“重，我自己拿。”
林湘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程缙云的手，冰凉刺骨。
她没再犹豫，回卧室拿了暖水袋，又从厨房拿了暖水瓶出来，灌了个暖水袋塞给程缙云，“先暖暖手。这大冷的天，千万别再感冒了。”
“好。”
程缙云抱着暖水袋，望着林湘。
林湘看着抱着暖水袋的程缙云。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一点点尴尬。
若放在平时，林湘早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怎么会这么晚回来，任务是不是圆满完成，出任务的过程有没有受伤。
可，自从看清自己的内心，确定自己已经喜欢上程缙云后，林湘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缙云。
这种扭捏的心态，她还是第一次体会，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林湘不说话，程缙云反倒主动开口了。
“前天刚结束任务回到部队，按照规定，每次任务结束后会有几天假期，我没耽搁，简单地收拾了点行李，就坐上了回冀省的火车。但下火车的时候比较晚，坐大巴车到镇上后没有可以搭乘的牛车，就一路走了回来。”
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
“哦哦。”林湘应声，“那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点饭。”
她都已经钻进厨房了，很快又出来，手里又拎着个暖瓶，“这里都是开水，我下午煮饭的时候才烧开的，你自己去你房间找盆子，泡泡手脚能驱寒。”
“我用不了这么多热水，这一瓶留着明天早上你跟妈洗漱的时候用。”
“没事儿，我做饭的时候后锅就能烧水，很快。”
说完，林湘又一头钻进了厨房。
下午她做了红烧鸡，鸡用的是婶子们送来的公鸡，特意挑选了一只最肥的，她和林母两个人吃不完，给五婶儿家送去了一盆，还剩下了些，这会儿正好一热。
但米饭吃完了，现在蒸也来不及，林湘索性煮了把挂面进去，红烧鸡拌面，味道也不赖。
程缙云在火车上确实没怎么吃好，准确地说，从出任务开始，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再加上又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刚才一直硬撑着没让林湘瞧出异样来，这会儿闻到饭香味，也没再推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程缙云吃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并不惹人厌烦。
趁着他吃饭的工夫，林湘又把热水装进了暖水瓶里，还留了点在后锅，打算等他吃完后洗碗的时候用。
程缙云吃了一顿饱饭，眼看着林湘忙碌着收拾厨房，立刻揽下了这个活儿，“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去睡，我来打扫厨房。”
“不用，我很快就能洗好。”
“听话，去睡觉。我回家了，这些活儿就交给我来做。”
林湘下意识地看了眼程缙云，正好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湘只觉得自己心脏跳的有些快。
这种感觉让她深感不适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一头钻进了卧室。
林湘的卧室和厨房挨得很近，她甚至能听到程缙云在里面干活儿时发出的声音。
不大会儿工夫，厨房安静下来了。
转眼间，她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妞子，我重新灌了一个暖水袋，放在你门口了，等会儿记得出来拿。”
“好。”
林湘等了一会儿，听到程缙云的脚步声回了他的房间后，才悄悄起床拿暖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