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各部门开会的一天。
已经二月中旬,天气转暖,不少人换上了稍微轻薄点的外套,颜色也丰富很多。
林麓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外套,长发披下来戴着个简单的布艺发箍,看起来青春靓丽,走到哪儿都有人多看一眼。
开完早会忙碌一小时,就到午饭的时间。
这次没让陈姐传话,裴译州亲自到办公室来叫人。
“麓麓,吃饭了。”
林麓还有个数据表需要完善最后一点,头也不抬继续啪啪打字:“你先吃着,我五分钟后过来。”
裴译州也没说什么,回办公室等着了。
陈姐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试探问:“小林,你和裴总和好啦?”
“嗯?”林麓分神一瞬,斟酌着回答说,“是啊。”
陈姐:“那就好,前两周你们俩一个拉着脸一个像整晚没睡觉,看着都累。”
没问之前为什么闹矛盾,也不探究怎么和好的。
当事人反倒有点不自在,不问,怕她们心里误会,问了,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后她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权当大家都认为是哥哥妹妹闹矛盾。
等完善好数据表,林麓面色如常地走进裴译州办公室。
小桌上的午饭已经摆好了,裴译州估算着时间正一一打开,酸辣拌毛豆的香味窜出来。
“先喝汤。”摆好饭菜,他低着头削水果。
西装敞开的,条纹领带滑落出来轻微荡着,和他居家好男人的做派很割裂。
林麓不喜欢今天的鲫鱼汤,端起碗又放下,琢磨着怎么赖掉这口汤,裴译州像长了第三只眼睛,精准抬头:“不喜欢?那先吃口水果。”
他喂了刚切好的一块哈密瓜,林麓还没反应过来,凉凉的果肉已经在唇瓣上点了点。
唇上苏痒一片,她沉默着吃掉那块哈密瓜。
裴译州欣慰地笑着:“甜吗?”
她点点头。
“那吃完饭拿一盒回去分给大家一起吃。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吃水果,从你家路过三次有两次能听到林阿姨叫你装一盒水果带去学校,你总是跑得飞快。”
她愣住,啃水果的动作都慢下来。
就像她很少提起裴阿姨裴叔叔,裴译州也很少提起她爸妈,毕竟父母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是陈年旧伤。
而且,裴译州更喜欢提起他们相依为命那几年的过往。
“那是因为我妈总是挑家里剩的水果给我切果盘,基本都是柑橘类,偶尔吃到一块不咋好的能酸到午饭都吃不下。”她说。
“其他水果也没见你多喜欢,都是摆在面前就吃点,没有也不会专门去买。”裴译州把水果切好了,装进盒子里。
果汁流了些在手上,他抽出张湿巾沿着指根往指尖擦,戴戒指的无名指更是反复擦拭两遍,盘亘着淡淡青筋的手背也照顾到。
动作很……有味道。
林麓低头扒了口饭,可是刚吃过水果的口腔遇上饭菜,第一口的味道总怪怪的。
她的表情扭曲一瞬。
裴译州轻笑,把湿巾扔开:“缓一缓。”
她耳朵有点发烫。
过去那些年她还是太稚嫩了,一心只想好好学习赚钱给哥养老,没有经历过任何花花世界的男女诱惑。
所以这点程度就经受不住,明明她才是被追求的那个。
昨天说开后,她今天一来公司就思考着这人会走什么路数,毕竟他有经验,知道以前的自己最吃哪一套。
为防止路数太狂野,她开会的时候看见他的脸都得立马挪开视线,警惕着他出招……没想到是最原始的计谋,她只要长了眼睛就避无可避。
再扒两口饭,林麓干脆不看他了。
“晚上我和梓潼约了吃饭,不和你一起吃了。”
裴译州皱眉快速皱了下,心里根本不愿意,但只顿了顿还是回答:“好。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
他再次停顿几秒,仍旧说:“好。”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不能因为暂时的脱笼而去就破坏现在的局面。
林麓都有些意外他二话不说放她自由的态度,拿勺子舀毛豆时趁机瞥他一眼。
“哥,你……”
“可以暂时不叫我哥吗?”裴译州忽然说。
她一勺子毛豆悬空在米饭上,怔愣道:“啊?”
“我知道你每次走进这道门,情绪都很复杂,好像里面有三个我,你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我的每句话每个动作做出回应,才能不把关系越弄越僵。想骂我打我,但念着我是你哥,想关心我,又顾忌着我对你不怀好意,想发脾气,又得考虑我是你上司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我看得清楚你的矛盾。”
裴译州风轻云淡说着,把她那勺嫩绿毛豆压到米饭里。
“之前是只能借你的矛盾让你不至于把话说绝,但现在我希望暂时不做你的哥哥了。麓麓,把我当个正常男人看待可以吗?”
林麓抿唇。
难怪他今天不说过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改为说起更早之前还是邻居时的事。
是想剥离亲情带来的阻碍。
她拌着毛豆加米饭往嘴里送,结果不小心对怼到嘴唇上,第二下才吃进去。
米饭进肚,发飘的脑袋似乎也沉稳多了。
“我最近一直把你当正常男人看,你做的事也配不上哥哥两个字。不,你的行为应该算不正常的男人。”
裴译州嘴角弯了弯:“我最近没吃药了,会慢慢好转的。”
她习惯性想嘱咐一句注意身体,但裴译州不想当哥,这话她于是咽了回去。
最后说:“希望是这样。”
要把哥哥当作普通男人看待,不是仅靠改掉称呼就行的。
他们互称兄妹这么久,早已习惯把彼此当家人关心。
咽下去的嘱咐和浮上来的男女相处氛围,还不能友好转换,起码林麓认为,这之间的关系如今还是冬天里的动物油脂,一块一块并不相融。
吃完饭,又是忙碌的一下午。
工作并不难,只是和人打交道难免耗费心神,特别是周一,大家都数着时间等下班。
六点一到就是放松时刻,可惜林麓没能赴丁梓潼的约。
因为她时隔几个月,终于开始来生理期。
裤子红了一片,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裴译州推了项目组的汇报会议,开车把她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