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温暖,带着一丝丝灼热。
偶尔有海风吹过,裹夹来一阵凉爽。
如果没有两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边上谈“大事”的话,棠凝还是十分享受这份惬意的。
潘安倒是没骗人,石崇过来后两人的确开始谈合作。
只是这内容嘛,三言两语,语焉不详。
啧,难怪主动邀请她呢。
合着这段谈话就没漏出一星半点实际的内容,压根儿不怕她听懂。
期间,潘安时不时朝棠凝这边看,每当读到她淡然面容下的无语后,居然心满意足地在那边笑!
以此为乐吗?
棠凝面上波澜不惊,只在内心深处琢磨起接下来的计划。
是的,计划。
无语只是表相,棠凝事先已有了猜想,此时将谈话内容一一对应上去也不是难事。
潘安和石崇试图掀起的的确是一场生化战。
潘安的势力是近一年间组建起来的,底蕴不够深厚,但绝就绝在他手里握有宝贝——毒剂。
石崇呢,背后有整个扶光会,是盘踞已久的恐怖势力,其门下成员遍布全球,有足够大的犯罪网络支撑他去做一些什么。
能把这样的人都吸引过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毒剂呢?
破局的关键在毒剂。
毒剂的关键在潘安。
看来是时候把消息传出去了,被拴着过日子可不舒服,她忍不了几天。
连着银链子的手腕支着下巴,棠凝开始想念那些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的咸鱼日子了。
“棠小姐。”
就在棠凝出神时,石崇意外地主动与她搭话。
棠凝偏过头,百无聊赖的,“石先生有事?”
石崇温和一笑,声音平静地丢出一个大雷,“棠家的林铮,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自在晃悠的秋千,慢了下来。
占有欲作祟本要开口打断两人对话的潘安,闭上了嘴。
他精致的双眼在棠凝与石崇间来回看,眼里昂扬的兴趣表明他对接下来的“家常”十分好奇。
秋千上的棠凝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笑声清扬恣意。
好一记落山锤。
先前她一直刻意回避和石崇产生正面冲突,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因此将他的目光放到棠家,进而发现林铮的存在。
好嘛,照这话的意思,人家早就知道了?
棠凝收敛笑意,看向石崇认真问道,“亲可不能乱认,石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石崇态度依旧温和,“在他进入棠家的第一天。”
棠凝善意提醒,“他来棠家之前,待的是孤儿院呢。”
作为一个父亲,生儿不养。
作为一个男人,抛妻弃子。
棠凝不太明白石崇是如何能这么坦然地提起林铮,“若如你所说林铮是你儿子,那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曾感到羞愧吗?”
石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从容道,“人这一生光阴有限,得懂得做取舍。”
棠凝唇角微勾,似毫不意外他这番论调,只好奇地问,“那棠家有石先生的眼线吗?”
石崇被这直来直去的打法逗笑了,“不怕我骗你?”
棠凝摇头,“意义不大。”
闻言,石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始知无不言,“有眼线。”
棠凝继续问,“是谁呢?”
石崇:“你们家有个小姑娘,叫棠雪。”
棠凝微微皱眉,“她可做不了什么事。”
棠雪在她这无非就是一个普通旁系而已,本身是有几分风水上的能力,但也仅仅如此,在棠家事务上她可插不上话。
若不是她对元霆哥有几分爱慕之心,她们之间怕是连那些浅薄的交集都不会有。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石崇放在棠家的眼线?
石崇像是在为棠凝解惑,“她的确做不了什么,我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只偶尔向她了解一些有关林铮的消息。”
什么叫玩了一辈子鹰,最终被鹰啄了眼?
棠凝这就是。
棠凝有些不痛快,“石先生可别告诉我当初她以私生女登堂入室,这背后还有您的功劳。”
石崇儒雅一笑,“不过是随手一帮。”
呵。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棠凝摆明态度,“生恩不如养恩。”
石崇点头,“我知道,林铮在棠家挺好的,我没打算破坏他的生活。”
棠凝:“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石崇顿了顿,坦言,“因为我觉得你回不去了,所以想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你。”
回不去了。
就这么笃定?
棠凝挑了挑眉,眉眼染上几分恣意,“秘密吗?石先生,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秘密。”
现在轮到石崇反问了,“这么说,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
棠凝粲然一笑,“是的呢,林铮可没打算认你。”
石崇一噎,“这样也好。”
他的视线落到长长的银链子上,开始反击,“pan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如安心留下来?”
潘安全程津津有味地听着,此时听到石崇的话,当即跟着撺掇起来,“是啊姐姐,想不到你家里人居然敢背叛你,还是如石先生所言安心留在我身边吧,我保证会好好对你。”
棠凝:......
“来,你靠近点。”
她朝潘安勾勾手指,就跟招小狗似的。
潘安不介意,长腿一迈,三两步来到她面前。
棠凝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托起他垂在身侧的手。
这一出来得突然,潘安一愣,“怎、怎么了?”
棠凝声音淡淡,像在验证他话里的真实度,“我母亲说男人的话不可信,我看看你的手相。”
潘安的手瞬间主动往前伸了伸,“姐姐真厉害,还会看手相呢,结果怎么样?“
棠凝闭着眼,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睁眼的同时干脆利落地丢开他的手,声音懒懒的,带着几分无情,“孤独终老早死的命,抱歉,我安心不了呢。”
—不如安心留在我这?
—抱歉,安心不了呢。
这是......被姐姐耍了?
潘安垂眸看着身前无情的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也不生气,专心感受着手掌残留的细腻的温暖,好脾气道,“姐姐,时间还很多,你会改变主意的。”
棠凝不予置否,只道,“我困了。”
在某些点上潘安还是很贴心的,听到棠凝说困,他立刻响应,“我送你。”
对于两人的离去,石崇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湛蓝的天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
回到地下暗室后,棠凝进入浴室打开花洒,蒸腾的水汽遮掩了她变浅的唇色。
此时的棠凝不复先前的懒散,她眉色冷然地划破手指,血珠滚滚,凌空成型。
本以为借着看手相能从潘安这找出毒剂的所在位置,却碍于时间的关系,只匆匆看到毒剂被装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
密密麻麻的两排试剂,蓝色占五分之四,红色占五分之一。
不出意外,蓝色的是毒剂,而红色的是解毒剂。
看手相的借口只能用一次,为避免打草惊蛇,棠凝选择乘胜追击,放血定位。
血液中蕴含着的巫脉能量再次上分,不多时,棠凝已经确定好准确位置。
接着,她将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撕开,更多的血液流出。
这一次,她要以血寄神通,传信给元霆哥。
饱满的红唇泛了白,她微微一抿,无奈地想,回去之后怕是又要引来一大堆“叮嘱”了。
就在这时,潘安的声音带着电流骤然响起,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姐姐,你在浴室待的有点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