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桁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狼吞虎咽，他像是很久没有吃过饭了，下一道菜还没上来，上一道菜已经快被他全塞进肚子里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只也能先坐在椅子上，等待男人吃饱后再开口。
男人吃的有些快，被噎住了。
林清桁连忙给他递了一杯水过去，“大叔，你慢一点吃，吃了不够我再给你点。”
男人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口后，挥挥手道：“多谢你了。”
他终于吃饱了，捂着肚子，一下瘫在椅子上，深呼吸了一大口气。
他也不再把兜帽拉的很低，刻意遮住自己的面容，而是正视着林清桁。
“大叔，你……”
林清桁话还未说完，男人又摆了摆手：“叫我约翰吧。”
“好的，约翰大叔，我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约翰直起了身体，看着林清桁的双眼，“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
“嗯。”林清桁点了点头。
“这都是拜那个圣子所赐。”
“你是说，泽维尔……？”
“嘘！”约翰一听见泽维尔的名字，就浑身打了个冷颤，“不要提他的名字，他会听见的……”
“那个人……很恐怖……”他压低了自己的声线，本来已经舒缓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整张脸现在都已经暴露出来了，又没安全感的把兜帽拉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可以告诉我吗？”林清桁连续追问了好几句，他能感觉到，接下来这个男人的话语，也许就能解释自己脑海中的一些直觉性的东西。
“唉……好吧。”约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决定是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对你的占有欲有多强？”
看着林清桁一脸茫然的神色，约翰了然道：“也是，他一定不会让你知道的。”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我还是告诉你吧。”约翰看了看眼前的一大桌子菜，犹豫一下之后接着说：“但是你回去之后，不能让他知道你见过我，不能让他知道，你知道了真相。否则后果……总之，你就有多远跑多远吧。”
于是他接下来说的话，描述出了一个林清桁让震惊的，和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的泽维尔。
他先是说了，当时泽维尔让教会的人去寻找自己踪迹的时候。
暴戾，易怒，情绪外露。
当时在没找到林清桁之前，只要有人说了一句让他不顺心的话，那个人就会以各种离奇的死法出现在教会的某个角落里，然后在众人都发现尸体后，又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大家都清楚是这位新来的圣子做的，但是没有人敢反抗他。
当地的主教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言听计从，教会下面的修士和骑士们，都对他有意见，但是没人敢当面说。
后来终于，林清桁被他找到了。
大家又发现，这位圣子只要是和林清桁同时出现，他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得冷静，说话正常，甚至连行为做派，也跟着发生改变。
当时大家都对林清桁的出现感到好奇，但是只敢偷偷打量，没想到林清桁是一个相当好接触的人，于是有几个年纪小，胆子比较大的和林清桁交谈了几句。
当时林清桁背对着马车，但泽维尔从马车里出来后，约翰说他自己亲眼看见了，泽维尔那冷的要杀人的目光，扫视过了几个坐在地上的修道士。
但是当林清桁转过去之后，他又换上了一副伪善的面孔。
前后变化之快，让约翰叹为观止。
随后他就坐了过来，让大家讲故事给林清桁听。因为没有一个人举手，他听见奖励之后，有点心动。所以举起了手，主动给林清桁讲了一个故事。
泽维尔当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奖励之后给他。
“那然后呢？”林清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然后……”约翰抬起头，眼神里带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还带了点，可怜？
他看着林清桁说：“他说，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
“演给你看。”
“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
“让你知道，善良在这个世界里，是不能随便施舍给其他人的。”
他说完，看了看林清桁的脸色。
他此刻皮肤惨白，黑色的碎发微微盖住眉眼，低垂着眼睛。
“你接着说。”
他听见林清桁深呼吸了一口。
“好，那我接着说了。”
约翰用怜惜的目光看了看眼前的黑发男人。
约翰将之前，泽维尔让他假扮成好心人，结果被捅死在小巷里的戏码，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告诉林清桁。
“而且在隔壁的小巷里，也有一个由修道士扮演的人，等着你去救。那个人似乎也是之前，和你说过话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后来的结局是怎么样了。”
“后来他给了我一笔钱，我就离开了教会。”
“但是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我！我走到哪里，都受人排挤！连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钱也被人抢光了！”约翰接着抱怨着。
“他死了。”林清桁低着头。
那个少年的眼泪似乎还在自己的手心里发烫。
难怪，难怪。
难怪他给自己写了一个“逃”字，他到最后还在提醒自己，要离开这个魔鬼。
但是自己没看出来，他被泽维尔蒙骗的太深。
“他死了吗？”约翰愣了一下，“难道你没有救他？”
“我……”林清桁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我……”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感受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那个男孩还那么小，那么年轻……他本以为是因为这个世界，这是一个被诅咒的世界，所以他遇上了不好的人，意外被杀害。
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自己。
为什么泽维尔要这样做，就因为那个少年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吗？
为什么啊！
他的信念有点崩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而流逝了一条生命，更是因为泽维尔的欺骗，谎话连篇的欺骗。他一直都是原着里的那个泽维尔，只是他遇上了自己，变得会装起来了……他一直都没有变过，他只是越来越会演了。
林清桁回想起，自己每次和泽维尔再见面时，他都会变得越来越温柔，情绪越来越稳定，当时是觉得他成为圣子之后，成熟了许多。
却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他，也在进化自己的伪装。
他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像林清桁想象中，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他也学会了撒娇，低头，示弱。
但这些都是他装出来，也许，约翰口里说的那个泽维尔，才是真实的他。
泽维尔和他相处时，那些一闪而过的占有欲，被他用直觉捕捉到了，但是却没当回事。那是他的第六感在对他发出警告，但是他都没有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