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任何关于语言的记忆,但是两个孩子学的非常快。
奶奶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教会了他们说话。
如今,二人与常人一般的交流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也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是一个应该被他们称为“爷爷”的人把他们从山林中带回来的。
只是爷爷现在并不在家。
“那爷爷在哪儿呢?”花峣问。
“你们的爷爷在外面呢。”奶奶指了指窗外。
花峣听罢,立刻跳下床,趴在窗户上朝着外面张望。
“爷爷...爷爷...怎么看不到?”
“哈哈...”奶奶被花峣逗的合不拢嘴,她一把将花峣拉了回来,解释道:
“你们的爷爷在村子的外面,在更远的地方。”
花峣好奇的追问道:“奶奶奶奶,爷爷为什么要待在这么远的地方呢?”
花峣瞪着双小眼睛盯着奶奶,奶奶则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保护大家,要把吃人的怪物赶走。”
花峣和花堇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吃人的怪物?”
本能的恐惧爬上了他们的小脸,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靠向奶奶身边。
虽然还没有听过那些故事,但两个孩子至少能明白“吃人”二字是什么意思。
“那些怪物长什么样?”
“爷爷能打得过它们吗?”
“呵呵...”奶奶把手放到两个孩子的脑袋上揉了揉,脸上浮现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放心。”
“你们的爷爷,可是很厉害的。”
“没有他杀不掉的怪物。”
“有他在,没有任何怪物能靠近我们。”
“哇...”花峣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烁。
“奶奶奶奶,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好想见见他。”
“估计...不会太快。”奶奶思索片刻,回答道,“阿峣,耐心等着吧。”
“好了,阿峣,你和小堇一起乖乖待一会儿,我要先去做饭了。”
“嗯...好...”两个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动作整齐。
奶奶爬下床,走向了门外。
花峣很不安分的在屋子里四处走动,对他来说,这间屋子是一个相当新奇的小世界,处处都让他觉得新奇。
而花堇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花峣,看他不断将自己发现的小物件呈现到自己面前。
“花堇,你看,这是什么?”花峣把那只盛药的空碗拿到了花堇面前,用手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奶奶给我吃的药,就是放在这里面,运过来的。”花堇伸出白皙的小手摸了摸又滑又凉的碗壁。
“她好像说过,这个叫...碗。”
“哦....碗!”
“花堇,你看!”花峣把玩着那只灰瓷碗,翻过来倒过去,最后,把它倒扣到了自己头上。
“哈哈,你干什么呢?”花堇被花峣搞怪的行为逗乐了,掩嘴一笑,“那个不是往头上戴的。”
花峣注意到了花堇蜷缩在身子下边的双腿。
他将碗拿下,放到一旁,随后趴伏到花堇身边,用手指戳了戳花堇白嫩的小腿。
“花堇,你没办法站吗?”
花峣问。
“嗯...”花堇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花峣在空中前后荡漾摆动的小腿,神情有些落寞。
“那里,没有感觉。”
“在奶奶喂我喝药之前,我全身都没什么感觉。”
“我没办法像你们一样站起来。”
“没有感觉吗?”花峣疑惑道,“那...这里呢?”
花峣沿着小腿往上,又戳了戳花堇隐藏在短裤下的大腿。
而花堇只是觉得有些酥酥的,并没有更多感触。
“也没有。”她如实回答道。
“那...这里?”花峣继续向上,伸手戳向花堇的侧腰。
碰到的那一刻,一股奇怪的感觉电流般的划过花堇的全身,她本能的往反方向躲了开来。
“那里...有点奇怪。”她撅了撅嘴,抚摸着刚刚被花峣触摸的侧腰。
她发现自己摸着那里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花峣一碰,就会觉得很奇怪。
“嗯?”花峣似乎很感兴趣,他又伸出手,抓向自己的侧腰。
“啊...”花堇尽力向后挪动身子,想要躲开花峣的双手。
花堇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避。
但是小床就这么一点大,她已经退到了床头,再无处可躲。
花堇的反应激起了花峣的好奇心,以及小孩子对于有趣事物天然的发掘欲望。
花峣看准时机,直接双龙出海,袭向花堇柔软的侧腰。
“啊...不行...哈哈哈...”
花堇发出一阵阵娇笑,尽力扭身想要躲避。
“好奇怪,花峣,快...快停下...”
然而花峣却更加起劲了,双手不停地在自己两边的侧腰游走。
酥痒的感觉不停涌流过自己的全身,她的力气也在不间断地躲避挣扎中逐渐流去。
“不行,不行,花...花峣...”花堇几乎不再挣扎。
她脸上泛着潮红,喘着粗气,软塌塌的倒在床上。
察觉到了花堇的虚脱,花峣也适时的停了下来,他侧躺到花堇身边,看着花堇泛红的脸颊,觉得很是新奇。
“你累了?”花峣问。
“很难受的,都说了...让你停下。”花堇往花峣肩膀上打了一下,嗔怪一声。
花峣并不觉得疼痛,因为孩子间的嬉闹,几乎已经用尽花堇的力气。
“嘿嘿...”花峣又伸手捏起花堇泛红的脸蛋,觉得很是有趣。
花堇则是撅起嘴,一巴掌打开花峣的手,随后翻过身子,用后背对着花峣,不再理会他。
“小堇,小堇。”花峣晃了晃花堇的肩膀,后者则完全不予理会。
花峣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花峣站到窗前向下望去。
居所前的空地上,几个男孩子正围在一起做游戏。
追逐打闹,尽情释放着小孩子固有的活力。
花峣看了一会儿,转身跑出屋门,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奶奶。
“奶奶奶奶,我能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吗?”
花峣拽了拽奶奶的衣角,小眼神透露出无比的渴望。
“可以,注意别跑远,还有...”
奶奶指了指窗外的太阳。
“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
“嗯嗯!”花峣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
花峣立刻转身飞奔下楼,迫不及待地冲出楼门。
...
不知过了多久。
花堇睫毛颤动,从小憩中醒来。
然而此刻的屋内,仅余自己一人。
窗外,光线昏黄,树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奶奶...花峣!”花堇尽力呼喊,然而她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
经过空气的削弱,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许并没有传出这间屋子。
花堇一时有些惶恐。。
你们...在哪?
她吃力地拖着身子来到窗前。
窗外,残阳逐渐隐没于远山之下。
翠绿的山,石墙青瓦的村庄,汩汩流淌的小溪。
一切都笼罩在残阳的金色余晖之中。
近处,几个男孩子正在吊脚楼前的青砖空地上嬉戏打闹。
花峣也在其中。
花堇看到了他脸上那无拘无束的笑容。
那个男孩子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房间空无一人,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想再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个念头无法遏制的涌现在花堇的脑海中。
她奋力朝着窗户爬了几步,却由于手脚不稳,不慎从床头滑了下去。
“咚”的一声。
她摔倒在了坚硬的木制地板上。
疼...
花堇手指动了动,她想爬起来,然而仅仅是爬到窗前的这个动作已经用完了她最后的力气。
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知觉。
时值炎夏,花堇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下地板传来的凉意。
她突然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的奔跑,跳跃?
为什么?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了。
这个角度,却让她更清晰的看到了窗户的角落。
一片泪水的模糊之中,她却分明看清了那只被蛛网束缚的小虫。
拼命振动翅膀,却怎么都挣不开那牢固的蛛丝。
直到最后,那小虫也在自己面前模糊下去。
黑暗逐渐吞没了她的意识。
一阵脚步由远及近,紧接着,她隐约听到了花峣惊恐的呼喊:
“奶奶,奶奶,你快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