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宇亲自敬酒,陈栋端着分酒器就上去了,听周俊辉一说,当即就明白了领导的意图。
“刘主任您过奖了!难得您来清江指导工作,感谢您对我的认可和鼓励,我连干三杯,聊表寸心!”
刘芳宇一愣,随即被他言语带动,豪迈一笑说道:“你这么豪爽,我也不能太怂,来,你喝三杯,我也干一杯!”
刘芳宇本来用的小酒盅,此时也换了分酒器,与陈栋相碰一记发出清脆响声,随即各自一饮而尽。
陈栋连喝三杯面不改色,回到座位才轻轻打了个嗝。
“到底是年轻人!好酒量!”
刘芳宇坐下来赞叹一句,转头对周俊辉笑道:“这么优秀的年轻干部,周书记可得抓紧提拔重用,不然到时期满,我们可就得把他召回去了!”
周俊辉忙道:“我的好领导!您可千万别把人给我召回去!我还想着重用他呢!”
“您是不知道,这孩子上班才半年,已经立下好几次大功劳了,能评上三等功的,至少就两次,可他还没转正,我也不敢太过破格重用啊!”
周俊辉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不是陈栋身份特殊,只凭大坝管涌那次,就能直接给他提拔起来,再加上千里走单骑抓捕潘向东,怎么破格都不过分。
问题是,陈栋还是试用期没有转正,只能眼巴巴挺着。
“现在给他安排的职务是机关作风建设专项整治工作组的组长,其他同级组长都是副科级实职,眼下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不敢再过分破格了。”
刘光宇点点头,基层单位顾虑多、牵扯广,这样已经算是很爱才惜才了,他看向陈栋,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委里现在也特别缺人,如果期满之后想回来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的意图就很明显了,相当于变相告诉周俊辉,陈栋这个人才你们要不重用,我就随时拉走回去省纪委,已经是在为陈栋站台了。
周俊辉立马笑道:“领导您放心,我们清江肯定把这匹千里马留住,不能给您这个机会!”
气氛融洽,他这句玩笑开得恰到好处,既体现了对陈栋的爱护和重视,也变相夸了一句刘芳宇是位伯乐。
酒桌上氛围更加热烈,陈栋喝了一斤多白酒,三杯还是连着干下去的,这时就有些上头,胃里像是着火了一样,一群领导当面,又不好大口吃菜,感觉就有些难受。
从始至终,祝瑾都没看他一眼,哪怕是提及两人配合办案的事,她也没有转过头来多看陈栋一眼。
陈栋心里有些不舒服,喝酒就更加痛快,每次有人举杯,他都是一口喝下,等到第三杯时,他已有了醉意。
第四杯时,他正要一饮而尽,忽然小腿一阵剧痛,显然是被人踹了一脚。
他心中狂喜,那杯白酒,就只喝了三分之一。
将近十一点,酒局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刘芳宇不胜酒力,起身就有些踉跄,临上楼前,特地嘱咐祝瑾说道:“祝瑾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不行就在清江住下,别连夜往回赶了!”
“领导您放心!清江我熟,咋的还不混个一宿!您慢点!”
周俊辉秦广成陪着一起进了电梯,陈栋等人在电梯门口挥手作别,等电梯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邓泽宇也没少喝,眼眶通红,醉态可掬,“祝瑾啊!刚才秦书记就说了,让我好好感谢感谢你!咋整,换个地方再喝点儿?”
祝瑾喝了将近一斤白酒,此时也已经摇摇晃晃站不住了,“可别的了,您就这么感谢我,把我喝趴下为止呗?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把人丢在清江!赶紧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那行,明天再走吧!今晚在这儿住,房间我都给你开好了。”
祝瑾摇了摇头,“不住了,司机等着呢!咱们离得近,哪天再来,跟您好好喝一顿!”
三人一起出了大门,邓泽宇上了车,“陈栋上来,我送你!”
祝瑾笑道:“您咋就那么没眼力见呢?我俩这么久没见了,非得棒打鸳鸯是吧?”
邓泽宇哈哈大笑:“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今天的事大哥记在心里了,以后清江这一亩三分地,有事随时找我!”
他关上车门,司机驱动车子出发,车轮打着滑上了大路。
“走吧!”祝瑾摆了摆手,等车走远,招呼陈栋一起走。
“姐,你自己先走吧,我打个车就行……”陈栋有些难受,不知道是胃里,还是心里。
“你啥意思啊?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怎么就那么狠心呢?”祝瑾抬腿就踢了陈栋屁股一脚,“我特么都多余心疼你,好赖不知的玩意儿!”
她转身就走,直接上了大路想要拦车,可此时是大年初二的深夜,大雪纷飞,谁不在家待着会出来跑活儿?
陈栋酒意上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清冽的冷风吹散了呕吐带来的酒气,陈栋好受了不少,随手抄起地上的白雪塞进了嘴里。
白雪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侵入肠胃,火烧一般的痛楚缓解不少,他大口吃着白雪,以此来抑制身体和心里的酸痛。
一道淡淡甜香袭来,接着一只手落在了后背上,“不能喝就别喝,逞什么能呢?显着你年轻酒量好了是吧?”
陈栋转过头去,祝瑾半蹲在他身边,正帮他拍打后背舒缓身体。
“姐,对不起……”陈栋踉跄站了起来,看着祝瑾有些难过。
“你别整我身上!恶心死了!”祝瑾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没一点嫌弃的意思,“往前走,要是在这儿摔了,我得被你恶心死!快走!”
陈栋不敢大意,赶忙躲开那片污秽之地。
“走吧!也打不着车!”
她当先带路,没走多远,又回头问道:“往哪儿走啊?”
陈栋就有些懵,“你要去哪儿啊?”
“废话!还能去哪儿?去你平房啊!”祝瑾气得不行。
“去……去我那儿?”陈栋环顾四周,“你车呢?”
祝瑾没好气道:“我早就让司机回去了!”
陈栋一愣,祝瑾这样,岂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留下了?
“别想多啊!我就是知道今晚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所以把司机打发走了。”仿佛心有灵犀,祝瑾解释了一句。
陈栋不以为意,“这边,这边,往这边走!”
雪渐渐停了,远处偶尔几声爆竹响起,更显黑夜沉静。
雪地之中,留下两行淡淡足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