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320室。
陈栋听着魏旭东的话,就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自己在专案组肯定没少得罪人,很多跟赵家有千丝万缕利益联系的人都在这个范围之内,他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这个范围有多广多深。
但魏旭东接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几人等着,他自己回到房间忙碌,不大一会儿,写了一份初核报告出来,拿着去了信访室。
来来回回忙到六点多钟,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魏旭东回来一摆手,“完事儿了!走,哥几个,喝酒去!”
五个人来到一家小烧烤店,老板显然跟魏旭东很熟,招呼都不打,就去后厨忙活了。
很快肉串啤酒上来,关小平要起啤酒,陈栋坐在边上,先拿起了瓶起子。
几杯啤酒下肚,众人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魏旭东胃口不大,随便吃了口肉串,对陈栋说道:“你在专案组锻炼过,又是省纪委的选调生,清江这个地方,你在这儿屈才了。”
“都一样,都一样。”陈栋举杯,“初来乍到,以后还得请几位哥哥多多照顾!”
“都好说。”
“不至于!”
“一句话!”
又喝了几杯,魏旭东才笑道:“你在专案组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这杯酒,我得敬你!”
陈栋看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赶忙举杯碰了一下,“魏哥您客气,我就是打杂跑腿的,没出什么力气!”
“你也别谦虚,我跟你交个底,清江有跟赵家沆瀣一气的,就有跟赵家不对付的,你运气挺好,这张桌子上,包括咱们屋刘主任和海燕姐,跟赵家都不对付。”
陈栋点了点头,等他的下文。
“前年有一起案件,问题其实不大,但涉及到赵志国一个亲戚,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来咱们屋一顿吵吵,最后不了了之,搞得咱们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的骚!”
他转头看关小平,“那时候你没来吧?”
“没,当时我在执法室了。”
魏旭东点点头,“早我就说过,老赵家这么作,早晚都得出事,看看,奔我话来了吧?”
“来吧,为了老赵家,咱们干一个!”
“干杯!”
陈栋半信半疑,跟着一起喝了酒,一直喝到快十点钟,这才散场。
“陈栋住哪儿,我送你?”魏旭东拦了一辆小三轮,上车前问陈栋。
“我就近找个宾馆住得了,房子还没租呢!”陈栋肚子有点胀,他喝白酒在行,啤酒的话,多少差点意思。
“那就别住宾馆了,跟我走吧!”
“不用了魏哥,真不用,我找个地方对付一宿就行,明天附近租个房子就行了!”
“别磨叽了,上车!”
魏旭东不容他分说,拉着就上了小三轮。
俩人坐在后面多少有点挤,陈栋人高马大的,跟娇小魏旭东倒是有些互补。
到了地方,魏旭东掏出钥匙开门,屋里陈设简单,看起来平常一直空着没人住。
“我朋友家的房子,一直空着,他也不往出租,你对付一宿,明天早上走把门反锁就行,钥匙给你,明天早上还我。”
“这屋里啥都没有,你就对付一宿得了,何必去宾馆花那个冤枉钱!”
魏旭东走了,陈栋四处打量一圈,屋里很简陋,也没有被褥,对付一宿问题不大,他酒劲上涌,将背包枕在脑后,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很快他就被早晨的亮光晃醒,房子没窗帘,拿起手机一看才四点多,陈栋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出门,朝着县委大院走去。
距离不远,十几分钟后,他到了县委大院后身的一片平房附近。
他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里将来会拆迁成为县城的核心商圈和繁华区域,所以他不打算租房子,而是买几套平房。
一路走来,好几家平房都荒废了,铁大门上落锁,有两家院墙上用油漆留了卖房的电话号码,陈栋按照号码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谈了价格,那人当即答应过来开门让他看房。
这套平房面积不小,大概有一百五十平上下,还有一个大院子,四周都是砖墙,配上黑铁皮大门,私密性极好。
房主年岁不大,看上去文质彬彬,一番攀谈之后,陈栋知道他是县里交通局的职工,家里换了楼房,这个平房就打算卖掉。
院子里收拾得很整齐,从大门到房门大概五十米距离,东西也有三十米,正房五间大瓦房,在这片平房里,都算得上顶尖了。
房主一顿介绍窗户多么好门多么新,进屋一看,他确实没吹牛,房子装修还很新,东西屋两铺火炕,地面铺着瓷砖,看着条件很好,不像是一般人家。
陈栋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老哥的父亲曾经是县里领导,这房子,还是当年县里没有楼房的时候盖的,地道的老房子。
陈栋相中了这个房子的土地性质是国有土地而不是村集体用地,房子整体看着也很满意,就跟房主谈了价格,最终将价格杀到四万九成交。
眼看时间不早了,陈栋先到纪委上班,约定了过户时间,那个房主也够干脆,直接给他留了一把钥匙,让他自己安排时间搬家。
陈栋没什么好搬的,他是借调到纪委,根子还是在林关镇,所以没打算大包小裹兴师动众的搬过来。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他自己雇了个人力三轮车,去买了被褥脸盆毛巾等物品,直接就送进了新房子。
跟刘枫请了假,下午他跟房主约好了,一起去房产处过户。
房产处单独办公,临街一栋二楼,总共十几间办公室,一楼几间办公室,负责接待群众办理日常业务。
陈栋到的时候,房主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见房主从一辆雅阁上下来,陈栋就有些惊讶,他正要去排队,却被房主一个眼色制止。
二人直接上了二楼,房主敲开一间办公室的房门,“郑姐,忙着呢?”
“来啦?你先坐,我把这个处理完。”那个郑姐态度不错,一点也不见外,显然两人早就相熟。
时间不长,郑姐忙完手里的活,“原件带来了吗?给我,我去给你办。”
“身份证户口本都带了吧?没结婚吧?那行,这就够用了。”郑姐又要走了双方的证件,拿着房子的原来房照下楼了。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郑姐拿着崭新的房产证回来了,“有点手续费,三百七十五,给我就行。”
陈栋拿出四百元钱,“姐您辛苦了!”
两人下楼,走到群众排队的办公室门口,忽然听见里面吵嚷起来。
“来好几次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不能说明白的?你天天坐这儿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我为这点破事来回跑多少趟了?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一个群众情绪激动起来,一边拍桌子一边叫喊。
“你少跟我拍桌子!你缺东少西你还怪我了?爱办不办,下一个!”工作人员明显情绪不对,态度也很差。
“我看你今天给不给我办!不办我就去纪委告你!”
“爱去哪儿告去哪儿告!下一个!”
排在那位群众身后的人战战兢兢上前,“我换个证……”
那个情绪激动的群众气得红头胀脸,一把扔了手里提前复印准备好的材料,愤愤走出门去。
陈栋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此时他人微言轻,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他却不知道,这一粒小石子,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周五下午,陈栋跟刘枫打过招呼提前下班,打车去租的车库取了奥迪车,驱车直奔省城的家,要与甘霖团聚。
到了约定的餐馆,陈栋停好车进门,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小包厢,还没开门,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陈栋一愣,有些不敢开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