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静静地瞧着婴宁那清脆的笑声终于如同渐息的晚风,慢慢停歇下来。他微微抬起手,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借此平复一下那急促得如同乱鼓般的呼吸。片刻后,他缓缓地从袖中掏出那枝早已干枯的梅花,那花枝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珍重。梅花的花瓣黯淡无光,边缘微微卷起,失去了往昔的娇艳与鲜活,却被他的手指反复摩挲得平整顺滑,从这枝梅花上,轻易便能看得出王子服这些时日以来对它的珍视与呵护,仿佛这枝梅花承载着他无数的情思与眷恋。
婴宁眨了眨那如同清澈湖水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纯真与好奇。她轻轻地伸手接过梅花,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捻着花枝,微微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道:“这花都枯啦,还留着做什么呀?”王子服的耳根瞬间泛起淡淡的微红,犹如天边的一抹云霞。他垂眸盯着那枝梅花,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深情,轻声说道:“这是上元节时妹子你遗落的,打从瞧见它,我便收了起来,一直留存至今。”婴宁愈发不解,澄澈的眼眸中满是好奇的光芒,像是闪烁的星辰,追问道:“存着它,到底是为啥呢?”
王子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积攒勇气。他鼓足了勇气,缓缓抬眸,直视着婴宁的眼睛,那目光中燃烧着炽热的情感,深情款款地说:“妹子,我留着它,是为了表明我对你的爱意。自上元节与你偶然相遇,你的模样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我心里。回去后,我茶饭不思、日夜凝思,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影子,以至于生生落下一场大病,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没成想,还能再见着你,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一腔痴心,莫要再让我如此煎熬。”
婴宁听了,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灿烂而明媚。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脆声说道:“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咱们是至亲,有什么舍不得的?等你走的时候,园子里的花要多少有多少,我喊老仆来,折上一大捆,让他背着给你送去,保管你满意。”王子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无奈与焦急,脱口而出:“妹子,你莫不是犯痴了?”婴宁双手叉腰,佯装生气,撅着嘴反问:“怎么就犯痴了?”
王子服上前一步,脚步急切而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被理解的神情,急切地解释:“我在意的可不是花,是那个手捻花枝的你啊!”婴宁眨眨眼,似乎更迷糊了,轻声嘟囔:“咱们本就有亲戚情分,互相关爱不是应该的吗,还用得着特意说?”王子服急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双手微微颤抖,涨红了脸强调:“我所说的爱,可不是亲戚间的情分,是要做夫妻、相伴一生的那种爱!”婴宁歪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王子服耳根滚烫,仿佛能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地回道:“夫妻之爱,自是夜里同枕共席,岁岁年年相守,不离不弃,是一种更为亲密、更为深沉的情感。”
婴宁听了,垂首沉思良久,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理解这话里的深意。那模样犹如一个正在思考难题的孩子,认真而专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脸为难地说:“我可不习惯跟生人一块儿睡觉。”话音刚落,婢女小荣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仿佛是一个隐匿在暗处的幽灵。王子服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住,满脸惶恐,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慌不择路地转身逃离,脚下的步子慌乱得差点绊倒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尽显无遗。
不一会儿,两人在老妇人处碰上了。老妇人正坐在屋内,静静地瞧见他俩进来,便放下手中正摆弄的针线,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地打了个转,轻声问道:“你们去哪儿啦?”婴宁大大咧咧地一甩辫子,那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脆声应道:“在园子里唠了会儿嗑。”老妇人眉头皱起,佯装嗔怪道:“饭都做好好久了,能有啥长篇大论的,聊这么久?”婴宁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道:“大哥说想跟我一起睡觉。”
话还没说完,王子服顿觉头皮发麻,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瞪大了眼睛,使足了劲儿瞪婴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示意她闭嘴。婴宁瞧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乖巧地抿嘴一笑,适时住了嘴,仿佛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好在老妇人耳背,没听清婴宁的话,还在絮絮叨叨地追问细节。王子服急中生智,赶忙岔开话题,随口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那借口编得有些仓促,却也勉强能应付过去。又趁着老妇人不注意,凑近婴宁,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埋怨:“你怎能乱说这话!”
婴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反问:“这话不该说吗?”王子服气得直跺脚,额上青筋微微凸起,如同一条条小蚯蚓,小声回道:“这是背人的私密话,哪能随便讲!”婴宁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反驳:“避开旁人,难道还能瞒着老母?再说了,睡觉也是平常事,有啥好避讳的?”王子服看着婴宁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满心无奈,暗暗叫苦,一时竟想不出法子点醒她,只能干瞪眼,那模样仿佛是一个被孩子的天真打败的大人,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