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深知李夜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是自己人,闻听其言,
即刻调遣人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一切所需,同时,亦不忘将此重大消息禀报给李世民。
时至当日,李世民于御书房内,开启了一场小范围的朝会议事,
室内所聚,皆是他的心腹重臣,加之智勇双全的李靖,构成了一幅君臣密谈的画卷。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座下每一位臣子的面容,沉稳而有力地说道:
“楚王殿下现命长孙卿家筹备军需,意在今冬挥师北上,反击突厥。
诸位爱卿,对于此等筹划,你们以为如何,是否稳妥可行?”
杜如晦直言不讳地向陛下谏言道:“陛下,眼下的光景,绝非发动大战的时机。
大唐的根基尚未稳固,无论是精良的军械装备,还是粮草储备,皆难以支撑起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再者,突厥人素以游牧为生,其部落居所如风中柳絮,飘忽不定,
我朝对其实力分布、行动轨迹知之甚少,这无疑会大大延长战事,
使得所需物资成为一个难以估量的无底洞。
因此,微臣斗胆认为,此时并非出击的最佳时机。”
房玄龄微微颔首,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解:“微臣着实不明,
楚王究竟是如何断定今年冬天乃进击突厥之良机,莫非另有隐秘的消息来源?
近来,我朝对突厥的动向关注确有疏漏,颉利可汗殒命之后,
那草原之上,突厥部族现状究竟如何,我等亦是雾里看花,不甚了了。”
李世民闻言,目光流转,轻轻侧首,望向立于身后的李君羡,语带询问:
“君羡,锦衣卫那边,可有关于此事的些许风声?”
李君羡闻言,苦笑摇头,答道:“微臣亦是懵懂,自锦衣卫成立以来,
原属的情报系统便已全然交由他们接手,至于其中细节,臣亦无从得知。”
李世民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决断之色,道:“君羡,你即刻前往锦衣卫衙门,
将所有关于突厥的情报悉数调取,不容遗漏。
另,传令楚王李夜入宫,朕欲面询于他。”
李君羡闻言,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步伐坚定。
李世民转身面向一旁沉思的李靖,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李卿家,以我大唐眼下的军事实力,若对突厥发起战事,胜算几何?”
李靖闻言,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坦然言道:“自上次突厥侵扰边境之后,
兵部立刻整编全国兵马,加之新募士卒的刻苦训练,
如今,除守卫各地的常备军外,可迅速集结的机动兵力已颇为可观。
然而,战事胜负,非但取决于兵力多寡,更关乎战略部署、士气民心及天时地利等诸多因素,需谨慎筹谋,方可言胜。”
李世民目光如炬,径直问道:“当前可调遣之精兵,几何?”
李靖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下,铁骑五万,步卒十七万众!”
李世民闻言,轻轻摇头,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兵力仍显单薄,尤其是铁骑,数量太过悬殊。
突厥人素以骑术骁勇着称,我方仅有五万骑兵,一旦正面交锋,恐怕难以支撑其一次猛烈冲锋。
步兵在机动灵活的骑兵面前,无异于活靶,胜负立判。
时机尚未成熟啊,我大唐还需广蓄马力,若不然,反攻之日遥遥无期,国力难以伸展!”
殿内群臣闻此,皆默默颔首,心中暗自思量着李世民的深远布局与对时局的精准把控。
此刻,长孙无忌径直开口,言辞恳切:“陛下,楚王殿下亲自执掌锦衣卫,
对于大唐眼下的局势以及突厥的动向,想来已是了如指掌。
然而,他仍坚定地认为,今冬乃是我们反击突厥的绝佳时机。
想来,楚王必定是掌握了某些尚未为我们所知的讯息,方才有此断言。”
杜如晦闻言,亦是沉吟片刻,随即接过话茬:“长孙大人所言极是,
但不论楚王殿下掌握了何种情报,眼下的大唐,兵力尚显薄弱,
后勤补给亦是不足,此乃不争之事实。
因此,无论情报内容如何,此时出兵,恐非上策啊!”
李世民聆听了他们的议论后,眉头不禁紧锁,轻叹一声:
“夜儿此举,究竟是何缘由呢?罢了,且待他亲自来说明,再做计较。”
言罢,他挥了挥手,似要将这纷扰的思绪一并拂去。
在场的大小官员亦纷纷收敛起各自的疑惑,移步至一旁座椅上,执起温热的茶杯,
浅酌慢饮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近日国中的种种要务,一边品茗,一边静待李夜的身影。
时光在茶香与话语中悄然流逝,约莫两炷香的光景,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随即,李君羡引领着李夜步入御书房,那二人身影一现,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自座上起身,目光汇聚,满是期待与好奇。
李世民隐约察觉到李夜的步入,却未曾抬首,仍旧沉浸于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奏折之中。
须臾,批阅完毕,他轻轻搁下笔,眸光终于从字里行间抬起,望向立于殿下的李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夜儿,你这两日在外头的动静,可真是闹得不小啊。”
李夜闻言,面上漾起一抹和煦笑意,随即恭恭敬敬地向李世民行了一礼,
言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俏皮:“陛下,儿臣本也想行事低调,做个默默无闻之辈。
奈何这世间总有些不长眼的,偏要来招惹于我。
若是不略施小惩,岂不是要让人误以为我李夜是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李世民深知李夜的性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和煦道:“好,日后若再遇此类人等,
你大可依着自己的性子处置,不必顾虑后果,一切有朕为你担着!”
此言一出,堂下大臣皆暗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明了,
李世民此言无异于赋予了李夜在大唐境内纵横驰骋的特权。
李夜自然也懂得收敛锋芒,他轻轻摆了摆手,面上挂着一抹谦逊的笑意,道:
“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然则,臣身为执掌国家律法之重臣,岂能任由性情驱使?
如此非但对大唐无益,反可能招祸。臣行事,自当严遵大唐律例,不敢有丝毫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