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看着白榆那油腻又故作骄傲的神情,宋凝湘甚至有点恶心,洛清也跟着嗤笑:“没错,他那眼珠子都快掉人家姑娘身上了。”
“为老不尊”,宋凝湘骂道。
洛清啧了一声,“估计在他眼里,还是姑娘主动向他示好,对他颇为仰慕,想要主动跟他结交吧?”
宋凝湘摇摇头:“这等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现实早晚会教他做人的。”
确实没有自知之明的安阳峻此刻正坐在慢悠悠前行的马车里,看着坦然端坐在身边的漂亮女子在细心整理自己裙摆,整理之后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古朴镶金的小镜在整理妆容。
“姑娘怎么称呼?”
“白榆”,白榆放下小镜,给了安阳峻一个笑容。
“白榆姑娘是新来无忧镇吗?”安阳峻顿时自我感觉更良好了,心想她恐怕是对我有意,不然为什么对我笑得这么动人。
“来了一段时间了,做点小生意。”白榆努力压抑下心中的暴躁,安阳峻正在逐渐朝她靠近,让她想揍人的拳头蠢蠢欲动。
“原来是同行”,安阳峻想,她竟然没有拒绝,她果然是对我有意,于是他决定顺水推舟,给白榆一个主动示好的机会,于是他越发积极地朝她靠了过去。
白榆一边心想是为了生意他不过是愚蠢的人类灯油,一边咬着后槽牙忍住没一拳打掉安阳峻笑得呲出来的门牙,“可不敢高攀,您是首富之家的家主,我不过做点糊口小生意而已。”
“想学做大生意也可以,我可以教你,姑娘聪明伶俐,肯定一学就会”,安阳峻笑着凑在白榆身边,甚至得寸进尺抬手要搭她肩膀,他头上身上发出的油腻味道混合着昂贵熏香更让人作呕,白榆实在忍不住反手把小镜子拍在了安阳峻的脸上!
被糊脸糊了个正着的安阳峻:???
白榆笑得人畜无害,演得得心应手,捡起小镜子对着安阳峻照:“家主,您的头发乱了。”
安阳峻捂着被拍酸疼的鼻梁骨被白榆的笑容晃得眼花缭乱,根本分辨不出来真假话,“真的吗?”
甚至还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头发。
白榆点头:“这回好了。”
安阳峻刚想接着说话,白榆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凑过来的肩膀,“不过,突然近距离看家主,您眉间有晦,最近可否是家宅有不宁之兆?”
安阳峻愣了一下,“白姑娘还懂相面之术?”
“实不相瞒,千机阁王阁主是我远房叔叔”,白榆瞎话说得无比流畅且真诚,就是那种天机阁王阁主本人来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这么个远房侄女的程度。
安阳峻笑道:“原来如此,可我对天机阁所涉玄妙之事并不感兴趣。”
“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白榆根本不理会安阳峻的拒绝,捏着手指假装闭眼盘算了一番,睁开眼时故意看着他神叨叨地说:“既然因果已至,家主就不想顺其自然,听听这一卦吗?”
“白姑娘想说,那我便就听听也无妨”,安阳峻只觉得白榆在想办法引起自己的注意,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家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最近可否是有家宅不宁之兆?”
“姑娘既然精通千机阁术数,应该有未卜先知之能,何必还要问我呢?”
安阳峻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些话绕来绕去就是不直接回答,色眯眯的眼睛已经不加掩饰地开始往白榆身上瞟,东一下西一下,没安一点好心。
白榆心里暗骂了一句“老流氓”,脸上表情却是一点没变,依然笑盈盈的说道:“好,我来替您看看。”
白榆眯起眼随手捏着指诀,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眉骨凹陷,家宅有恙,天庭晦暗,是子女宫不宁。”
说着捏指诀的手变了几个姿势,似是沉思了片刻:“嗯……印堂冲煞,从南方往主位而来,五行属水,想必是阴水劫煞入七杀位。”
白榆说着边观察安阳峻的脸色,他脸上还带着笑,但嘴角有细微的抽动可见,白榆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内心。
“安阳家前几日怕是死了个女子吧?家主的子女辈?”
“家中确有一庶女因故身亡,此事早有风声,听到传言不难。”
“死在池塘中?”
“不慎失足溺水。”
白榆挑了挑眉:“从她死后,家宅之中是否夜晚常见不宁?”
“不曾听说。”安阳峻严肃否认。
“昨晚安阳宁小姐是否受到惊扰,半夜叫人打水沐浴?”
“这你也知道?”
白榆见安阳峻的表情变了,便知道他的伪装开始松动了。
安阳宁的院子里闹出那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有人去禀告安阳峻,况且她当日溺死安阳薇,杀人善后也并非只一个大小姐就能完成的,要说背后没有安阳峻的纵容和包庇,她绝对不信。
“那位故去的庶小姐所住之地可是在宅中的南方位?”
“应该是吧。”
“那位庶小姐是否与大小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也……是吧。”
“昨晚阴水劫煞从南方入主位,幸得安阳小姐身上有吉祥之物护佑,才未曾得逞。不过……”
白榆见安阳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满意,故意严肃起来,加重了语气说:“八字相近,命数却截然相反,这庶小姐对大小姐的怨气甚是浓重,这趟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当真?”安阳峻终于被白榆说得动容了,露出了有些忧虑的表情,“这不会影响宁宁的命格吧?”
“家主不是不信术数之说吗?”白榆眨眨眼,弯起嘴唇笑得十分得体。
安阳峻被哽了一下,赔笑道:“高人指点,怎敢有不信之理?”
此时才是当真深信不疑了。
“大小姐的命格并非天定,自然会因人数而改。”
白榆故意说得很笃定,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咬出来,挑眉注意着安阳峻的表情,她这话其实并没有证据,只是想诈他试试,没想到安阳峻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竟然没有急于开口辩驳。
“可有什么补救之法?”
他压低了声音问,白榆便更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安阳宁的好命格并非天定,而安阳薇又是极衰的命格,白榆脑中光芒一闪,竟然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