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三月十日] [星期二] [天气多云]
长久以来,我都以坚定的无神论者自居,在侦探这条荆棘满布的道路上摸爬滚打多年,经手的案子形形色色,也让我笃定地认为,世间一切谜题背后,必然隐匿着合乎逻辑与常理的解释。
那些所谓的 “灵异” 之说,在我眼中,不过是人心幽微之处滋生的恐惧幻影,又或是尚未被科学之光完全照亮的朦胧地带。
然而,近期接手的这桩案子,却似一记势大力沉的猛拳,将我苦心孤诣筑起的信念之墙轰然击碎,把我无情地拽入了深不见底、充斥着无尽恐惧的黑暗深渊。
案子的起始,是一位面容憔悴、神情恍惚的中年妇女踏入了我的事务所。
她的双眼仿若两口枯井,血丝纵横交错,浓重的黑眼圈宛如墨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纠缠,许久未曾享受过安稳的睡眠。
刚一进门,她便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神经质地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向我倾诉着她那噩梦般的遭遇。
她所居住的地方,是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陈旧中式公寓楼。
那楼仿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墙体上青苔肆意蔓延,如同岁月的瘢痕;楼道里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陈杂的气息,仿若能将人心中的勇气慢慢侵蚀。
据她所言,最近每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她刚一合上双眼,准备在梦乡中寻得片刻安宁,隐隐约约、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便会悠悠传来。
那唱腔婉转,却似裹挟着来自九幽地府的哀怨,仿若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真切地在耳畔萦绕,却又寻不见声源何处。
起初,她还心存侥幸,只当是邻居家在闲暇之余收听广播,可当她心怀忐忑地挨家挨户询问时,才惊觉整栋楼的住户都被这诡异莫名的声音死死纠缠,不得解脱。
更为可怖的是,某个夜晚,她睡眼惺忪地起夜,路过走廊那面昏黄斑驳的镜子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身着戏服的女子身影一闪而过。
那女子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若刚从阴曹地府爬出的鬼魅。
(“啊?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待她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唯有镜子中自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正惶惶然地回望着她。
自那之后,楼里的怪异之事愈发猖獗频繁,有人在楼梯间与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子不期而遇,有人放在门口的鞋子,第二天竟离奇地出现在顶楼杂物间,还被摆放成某种透着古老神秘气息、仿若进行着诡异祭祀仪式的形状。
我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讲述,心中虽难免泛起丝丝疑虑,但多年刑侦生涯铸就的职业惯性,还是驱使我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棘手至极的案子。
我暗自安慰自己,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想必定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捣鬼,或许是妄图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处心积虑地营造出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氛围。
准备好平日里惯用的调查工具 —— 手电筒、录音笔以及小型摄像机,我怀揣着一丝忐忑,向着那座被恐惧笼罩的 “鬼楼” 大步进发。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我试图让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现实世界的温暖怀抱之中,驱散心头那因妇女绘声绘色的描述而悄然滋生的阴霾。
[2009年三月十一日] [星期三] [天气阴]
当我抵达那座公寓楼时,已近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被楼前几棵枝繁叶茂、仿若巨人般遮天蔽日的槐树无情阻挡,仅在地面洒下一片斑驳陆离、光影交错的图案,使得整栋楼愈发显得阴森可怖,仿若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我深吸一口气,稳步走进楼门,一股潮湿发霉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楼道里的灯光昏黄黯淡,仿若风中残烛,时不时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仿佛在痛苦地呻吟,又仿若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彻底吞噬,陷入无尽的死寂。
我一层一层地仔细查看,发现居住在这楼里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饱经沧桑的老人,以及一些为生活奔波、经济条件欠佳的租客。
行至二楼,我偶遇一位大爷,他正静静地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眼神空洞无神,仿若沉浸在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之中,又仿若被某种未知的恐惧抽空了灵魂,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
我上前表明身份,轻声询问起楼里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之事。
大爷缓缓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吧嗒了一口旱烟袋,伴随着一团缓缓升腾的烟雾,他用那沙哑沧桑的嗓音缓缓开口道:“年轻人,这楼邪性得很呐!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以前虽说也听闻过些神神鬼鬼的传闻,但都没这次闹得这么凶。半夜里,常常能听到有人嘤嘤哭泣,还有那唱戏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我劝你啊,别在这儿瞎折腾,有些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咯。”
我谢过大爷的好意,心中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老人家上了年纪,思想守旧,容易被迷信的观念蛊惑。
我继续拾级而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全神贯注地试图从这蛛丝马迹中,找寻出一些人为蓄意制造 “灵异” 假象的破绽。
行至四楼的楼梯拐角处,我敏锐地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奇怪粉末。
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点,缓缓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硫磺味瞬间钻进鼻腔。
硫磺?这一发现让我瞬间联想到那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时惯用的 “障眼法”,心中不禁一喜,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天色渐暗,如墨的夜色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将这世界笼罩。
我打开手电筒,那惨白的光束仿若黑暗中的利剑,划破沉沉夜幕,继续在楼里仔细搜寻。
当我来到顶楼时,发现通往天台的门半掩着,一阵冷风吹过,门 “哐当” 作响,仿若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叩响死亡之门。
我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上天台。
天台上堆满了杂物,破旧的家具、废弃的花盆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在夜色的笼罩下,仿若一座座阴森的坟冢,散发着阵阵寒意。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迅速以最快的速度用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一只受惊的野猫,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逃窜而去。
看到此景,我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为自己刚才那略显失态的惊慌感到些许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