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途和微微怔了一下,不对劲,秦烈最近很不对劲。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秦烈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和以前一样,出访,回来,催钱,只是多了一条种菜。
难道是种菜种傻了?不可能啊,这也不是什么费体力的活。
景途和正想着,听见秦烈轻轻打了个喷嚏。
看来是着凉的原因。
他把人拉回房间,塞回被窝里:“你最近就好好休息吧,我去铃山,行了吧?”
秦烈看着他没说话,许久才点点头。
景途和这才满意地转身走出去,来不及听见秦烈的那句话。
“——这是你房间,大人。”
到了铃山山脚下,景途和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那些农户对话。
正是偷偷溜出宫来的皇甫恪。
皇甫恪正想起身告辞,一扭头看见景途和站在自己后面,吓得他赶紧低着头要离开,嘴里小声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景途和:“……”
“陛下,微臣不是瞎子。”景途和小声地说了一句,被皇甫恪拉到一边。
“你小声点!”皇甫恪缩着脖子,不住地向景途和使眼色。
“……是。”景途和叹口气,声音越发轻了,“陛下怎么会亲自到此?世子在哪里?”
“我,咳,朕来体察民情……对。”皇甫恪眼神飘忽,不敢看他,“至于世子,他在宫中还有事要处理。”
“是吗?微臣怎么不知道,我在宫中有事要处理呢?”文辰尧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在皇甫恪的身后,惹得皇甫恪一哆嗦。
景途和偏头避开皇甫恪控诉的眼神,他也不是不想告诉皇甫恪世子过来了,只是文辰尧动作太快,来不及说。
皇甫恪被文辰尧提溜着后衣领离开,还不停地向景途和挥手:“呜……景大人救我——”
景途和朝他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被抓回宫里,皇甫恪和文辰尧坐在御鉴阁里面面相觑。
皇甫恪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一片平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这样才是他最怕的,文辰尧生气起来,可以一整天不理他。
皇甫恪慢慢磨蹭到文辰尧边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嘿嘿。”
“……”文辰尧抿了抿嘴唇,转向另一边。
皇甫恪不气馁,抓住文辰尧披在肩头的一小缕头发,凑近他耳边:“辰尧哥哥,别生气啦,我也不是故意要溜出宫的……”
文辰尧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转过身,使劲揉着皇甫恪的脸:“如今局势不定,陛下怎么能轻易离宫?万一北胡的残党还在呢?”
“我错了嘛。”皇甫恪乖乖低下头,任由文辰尧教训。
文辰尧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小孩不喜欢一直闷在书房里处理政务,每天除了学习与工作,空闲的时间顶多也是在皇宫里走走,没有机会出去。
他轻轻抱了一下皇甫恪:“下次陛下出宫,记得让微臣陪同。”
皇甫恪有些兴奋地抬眼看他:“我真的能出去玩?”
“……陛下。”
“咳,我是说,我真的能出去微服私访?”
文辰尧没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自然,但是陛下一定要记得多带些暗卫。”
“嗯嗯。”皇甫恪一个劲地答应,就差直接拉着文辰尧出去了。
而几天之后,皇甫恪就坐不住,和文辰尧一起换上便装出了皇宫。
路过街边一处卖话本的小摊,皇甫恪走过去翻看了一下。
“有想要的吗?”文辰尧见他感兴趣,问了一声。
皇甫恪摇摇头,把话本放回去,语气有些低沉:“我想大哥了。”
文辰尧捏了捏他的手心:“去越城看看吧,听说太子妃刚刚生产。”
“对哦。”皇甫恪想起来,之前皇甫德出事时,太子妃因为孕期回了娘家,躲过一劫,前几天刚生下一个男孩。
皇甫恪和文辰尧很快就到了越城的慕容府,正是太子妃的娘家。
慕容府便是越国公府,是开国以来承袭至今的爵位,现任的越国公就是太子妃的生父慕容全。
而越国公世子慕容白,今年十六岁,正抱着他的小外甥在院子里哄着。
慕容白之前也在上书房待过一段时间,和皇甫恪两人相识,看见两人进来,行了个礼,就把小外甥递给了皇甫恪。
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脸上还皱巴巴的,皇甫恪感觉他就像一团棉花一样,缩在自己怀里。
皇甫恪不敢用力,怕自己把小孩的什么地方捏坏了,但又不敢太放松,怕小孩掉下去。
文辰尧见他这副小心的样子,笑了笑,让皇甫恪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把小孩放在腿上抱着。
“这样就不会掉了。”文辰尧说道。
慕容白也不禁笑了:“陛下不必紧张,小孩子其实没那么容易坏。”
“哦……”皇甫恪嘴上说着,却还是僵着身子。
文辰尧想让他放松点,便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原本太子曾留下过字条,说是男孩叫万奕,女孩叫寻爱,只是他写信说,想了个更好的名字,想等孩子出生那天再告诉姐姐。”慕容白回答道,“可惜,没人知道了。姐姐就决定,叫他寻奕。”
“也挺好的。”文辰尧低头摸了摸婴儿闭着的眼睛,感受到他微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手心里。
慕容白只是笑笑:“嗯。”
皇甫恪抬头问他:“皇嫂还好吗?”
“姐姐很好。”慕容白起身,“陛下要去看看她吗?”
“……要不算了。”皇甫恪想了想,摇摇头,“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慕容白微微颔首:“好。”
皇甫恪很快起身告辞,回到皇宫里,他处理完奏折,依旧略有所思地坐在书桌前。
文辰尧难得见他安静,疑惑地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皇甫恪从腰间取下一块崭新的玉坠:“我想送寻奕一件礼物。”
文辰尧沉默了一下:“按照规矩,只有皇子才能有这个。”
“可是,本来大哥就是太子,如果不是突然出事,寻奕也会是皇子!”皇甫恪认真地抬头看着文辰尧,“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有。”
文辰尧笑着俯身捏了捏皇甫恪的耳垂:“全凭陛下决定。”
皇甫恪脸色一红,躲开文辰尧的手,很快召来工匠,在玉坠上刻下“寻奕”二字,送去了慕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