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译正在手足并用地往战壕爬去,于是逢人便问:“团座呢?见到团座没?团座在哪里?”
可众人血战了一个下午,一个个如同重度瘫痪患者,依靠在战壕壁内。
基本没人有空答他,于是乎阿译只好挨个挨个问过去。
十来分钟后,阿译终于摸到了黄璟身旁。
“团座...团...”阿译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东岸...守军...安排了竹筏,让我们乘着夜色渡江。”
黄璟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阿译,似乎要借助月光,将阿译看的清清楚楚。
“你再说一遍?”
“团座,东岸守军,安排了竹筏接我们过江,岸上的溃兵和难民们快要过完,兽医让我来叫你们回去。”
黄璟皱着眉头,眺望着东岸的阵地上。
借着渡口上亮的着的微弱灯光,黄璟能看到本该闹哄哄的难民、溃兵、伤兵正被有序的安排三个口子检查疏散。
于是孟烦了学了龙文章语气,对着阿译说道:“回去干嘛??阻击,阻..”
龙文章一脚踹向孟烦了那只瘸腿,从而导致孟烦了失去平衡,甩在泥地里,一脸懵圈。
“学我作甚啊!啊!你这个瘸子,都瘸了一条腿怎么还急着要去奈何桥报道?逃命!撤退!
人家都把筏子送到家门口了,我们不回去,在这等死吗?”
龙文章说完看向黄璟:“团座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死啦死啦,你组织撤退,突击排掩护大家。留几个弹夹给我,我答应过带他们回家,就一定回家!!”
孟烦了听着黄璟盖棺定论,脸上显得十分犹豫。
毕竟前一秒龙文章这个鸟人还鼓舞士气,大谈胜利。后一秒就秒变那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也觉得是个磨难的模样。
“瘸子,还愣着干嘛?跑起来!!回家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然后孟烦了被龙文章一把提了起来,就往土坡准备推下去。
于是孟烦了想起身后那个近70度的滑坡,连忙挣脱龙文章,并且怼了过去。
“哟嚯,合着您还惦记我是个瘸子?要不我打断您的腿,你跑一个我瞧瞧。”
“得了,死瘸子,还有空跟我犟嘴,赶紧传团座令去,撤退,回家。”
有了黄璟的命令后,那川军团除了突击排坚守阵地外。
其余人等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一个个一窝蜂地冲向山坎,直奔渡口而去。也是此时,川军团的执行力达到了空前的顶峰。
他们用着各自含妈方言问候鬼子的时候有多勇敢,这次逃跑的时候就有多勇敢。
于是乎在月光的微弱的照耀下,川军团除了突击排外,仅剩下的五百多人玩命的就着七十多度的陡坡往下山坎下滑,带起的烟尘足比得炮弹落地。
这一刻他们跑的比刘翔快,跳的比姚明高,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毕竟回家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此时持枪冲到怒江边的龙文章,压低声音开口说道:“看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是打死了五百多头鬼子的英雄,别他娘的跟个溃兵一样。
拿出胜利者该有的气势,竹筏多的是,一个个列队上竹筏。”
龙文章一番话直击一众溃兵内心。
是啊!
老子是打过胜仗的人,当年追着自己满华夏跑的鬼子,现在死在自己手上也不少,有什么必要跟个逃命鬼逃命。
于是一众溃兵开始自发的在各个竹筏前列队,其中最后一排的川军团战士也开始自发担任起警戒的动作,生怕鬼子突破了突击排的防线。
————
南天门山头上,迷龙拿着机枪趴在战壕内,看着黄璟,身后跟着豆饼和羊蛋子。
“团座,咋打?”
黄璟看着迷龙,按理说这个小子顾家。
在黄璟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他应该第一个就跳下山坎,直接去对岸找他捡来的老婆了。
“怎么你还不过江去找你老婆?”
“你当我是那种抛弃战友瘪犊子吗?而且我看到一个胖子带着我老婆儿子过江了,我也无憾了,就是可惜没听见我儿子叫我一声爸爸。”
迷龙说着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对上官戒慈和雷宝儿的思念,整个人也呆了起来。
黄璟直接上去一脚踹醒迷龙:“他娘的,这是战场,小鬼子的子弹可不长眼。”
说到这黄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于是安排人叫来要麻,不辣。
“有没有看到小鬼子的防毒面具?”
“啥子?”要麻楞的问了一嘴,片刻反应过来的要麻继续说道:“团座,你的意思是鬼子要用毒气弹?”
黄璟点点头,自打七七事变以后,鬼子完全不理会之前他们签字认可的战争中禁用生化武器的条约。
在战场上大规模、频繁地使用生化武器毒害抗日将士和无辜百姓,为此鬼子内部特地将毒气弹专门称呼为特殊弹,以便于日后赖账。
就在此时咻的一声炮弹声响划过天际。
本就警惕的黄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立刻大喊:“七五山炮,防炮,防炮。”
轰。
一发测试后,鬼子的照明弹升空了,它久久悬停在空中。
黄璟也趁着这个机会,瞟了一眼突击排的弟兄们,只见他们一个个早就半跪着躺在坑里。
“都注意防炮,别伤着了,伤着了就过不了江了。”
就在黄璟刚说完,炮弹呼啸声划过天际,直奔南天门山头而去。落地之后爆炸声比黄璟之前任遇到的炮击要猛烈的多。
此刻黄璟意识到,下午将鬼子打狠了,估计是让鬼子以为自己是主力部队,所以将重心从东岸阵地上转移过来了。
至此,鬼子的炮兵就好像是在展览武器。
将他们列装的掷弹筒,步兵炮,山炮以及一路上缴获的约翰牛炮兵装备,一一有序的轰向山头。
鬼子夜晚密集的炮声,将只有一江之隔的禅达小镇上的溃兵,驻军,居民,难民全部吵醒。
他们一个个走出自己的那残破的房门,用着自己那方言怒咒骂着对岸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