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一开始的都城设立在雍城,因雍城靠祁江,所以在雍城修筑高墙,以作外来缓冲之用。高墙以内为皇亲国戚、贵族富商的集聚地,也是齐国的商业中心,是齐国的第一富都;高墙以外树木林立,是荒野一般的存在,普通百姓大多散居于此,雍城外郊指的正是这些区域。
后来先皇打算将雍城的优势扩大到临近的边雍城,便推倒两城之间的高墙,连通二城,同时将原本的外墙扩大至包围两城中心,于是便又多了一个外郊。
九年前,先帝驾崩,太子赵盛即位。新皇欲承先帝之志,于是迁都边雍,改其名为越雍,以发展其为齐国的第二富都。后为区分越雍与雍,就只称前者为越。经过多年发展,越雍两城日渐统一,就有了“越雍城”的说法,指代高墙以内的两大富城。而雍城外郊和越城外郊则始终无甚变化。
李云傲和玉青娥两个人才从江上脱险,人还没走出这雍城外郊沿岸的松林,便又被那倍受惊吓的船家给带回原地。
船家所说的尸体,正在他的船底下压着,是他挪动船只时发现的。
李云傲上前将船拉到岸上,那尸体就从泥沼中显露出来,他正要过去细看,背后突然传来船家哆哆嗦嗦的声音:
“公,公子你帮我把船再往上拖些......拖,拖到这里!就好......”
躲在松林深处的船家用颤抖的手指了指他所站的那块地方。
玉青娥双手叉腰,白了一眼船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好生气:“拖什么拖!别得寸进尺!云傲大哥别理他!”
当前查看尸体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云傲没有耽误时间。
他看到原本船尾所在的地方,浮出一颗类似黑球的东西,他上前翻开那个黑球——那是肉质模糊的人脸!
“好恶心。”青娥捂着口鼻作呕吐状。
“玉姑娘你见不惯,可以退远一些。”云傲担心这样的无脸尸体会吓到她。
“见得惯,一样觉得恶心。”说完她便背过了身。
确认是尸体,那么剩下的事就不能由他们管了。
云傲便起身让船家去报官——他知道船家一定不肯留下来,而且作为地方人,他更懂得衙门所在。
“公,公子啊!报什么官啊!每天都有人死,官衙不会管的!”
“都死人了!为何不报官?脸糊成那个样子,肯定是他杀!”
玉青娥越来越讨厌这个胆小船家。见到那船家一声不吭,青娥继续喊道:“赶紧报官去!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闻言,船家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云傲上前将船家扶起,问青娥道:“玉姑娘,若留你一个人在此处,可有碍?”
“有。”青娥斩钉截铁。
“可否同船家一起报官?”
“不可。”
青娥又一次斩钉截铁,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给云傲面子,于是马上补充理由,“我和他去会被他吵死的。”
看没人接话,周围安静得分外尴尬,她只好妥协,双手叉于胸前,向那船家发问:
“喂!告诉我衙门在哪?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的!外郊府衙离这里可远了!这单脚程就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啊!现在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行的不行的!”
船家又在夸张说辞,其实只要一个半个时辰。如果是轻功好些的练家子,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船家的话让云傲和青娥两个人都有些吃惊,但却不是因为距离远。
“外郊府衙?这地方不归雍城府衙管吗?”青娥藏不住疑惑。
“哪管得着啊!雍城和越都府衙,只管那高墙里面的事,外郊的一切事情啊,都是外郊府衙管的!”
“可据我所知,以前外郊部分均归城内管辖,就如刚才玉姑娘所言,越都管越都的事;雍城管雍城的事。难道现在越都外郊和雍城外郊都统一管辖了?”云傲对船家所言不解。
“唉!以前啊!说是各管各的,可高墙里的达官贵人们根本不管我们这些外郊百姓死活,只认他们高墙里的是越都人或者雍城人!我们啊!就是野民!这外郊府衙也是两个月前有的,说是管事吧,你看这死人都躺这里多久了?要不是我们发现!这根本就没有人管呐!”
船家此话又言过其实,越都这十几年来,还是有管过很多越都外郊的事情的,只是他作为一个雍城外郊人,对另一面的外郊生活不甚了解。
“两个月之前已经设立,那为何不见通告?”
“通告个屁啊!连点成绩都没做出来!他们哪里有脸写通告啊!”
云傲习惯了船家的口无遮拦,开始了解其他情况。
“为何只设立一个,而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心中便有了猜测:只有设立一个,才有可能从外戚马氏手中拿回雍城外郊。若还是两个,便毫无意义。他心里暗喜,原来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开始为收拢权势布局了!
“鬼知道啊!一个都没弄好还搞俩?笑话吧!”
船家也是真性情,雍城的好会敞开说,外郊的坏也不避讳,只是表达方式有些夹带个人情绪,云傲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每次听他说话,只取精华。
“对了船家,既然外郊已经安排专管府衙,那就肯定会有巡站,夜晚也定会有人来巡逻。你知道最近的巡站在哪里吗?”
云傲此言一出,还真的把船家问倒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出船,对泊港这一带还不是很熟,他搓着双手,支支吾吾半天没蹦出个字。
“之前话不是说得很洪亮吗?怎么,这回装哑巴?”青娥见到他那样子就明白他不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他。
见船家被说得低头沉默,云傲只好想法破困局。
“泊港是外郊重要的内外来客聚集地,有经验的官员,一定会在泊港附近设巡站,以确保治安。玉姑娘,还麻烦你跑一趟。”
玉青娥离开后,李云傲帮船家把船只拖到他之前指的地方,还和他交谈起来以缓解他的恐惧。
“船家,我们一起这么久,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马季。大家都叫我老季。”
“原来船家是马氏的啊!”云傲不自觉感慨。
“马氏个皮!人家是马中龙凤!我是马上虫蚁!这天下姓马的多了去了!只有那些含着金钥匙落地的才叫马氏!就比如说那当朝太后!国舅爷!还有咱那皇帝老爷的皇后!”
见老季又开始噼里啪啦说个没完,云傲立刻转移话题。
“老季你打算找谁修这船呢?”
“我邻居!外郊数一数二的好木匠!”
......
果真如云傲所言,泊港附近就有巡站。青娥将几名衙役带了过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由那些衙役处理。
云傲和青娥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他们明天需要随那名衙役到衙门做笔录。当然,老季也不例外。而他的船则被扣下,需要证明与案件无关后方可归还。
老季呆若木鸡、欲哭无泪,他的二次出渡梦到底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