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把最后的几样贴身物品,一一放入车里,目光转向马儿身旁的夜羽,只见他满面倦容,哈欠连连,不禁开口问道:“世子你怎么这般憔悴?”
夜羽抬眼望了望烈日炎炎的天空,疲惫地撑了撑胳膊,又活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他慵懒中带着一丝不满地回答道:“还不是王爷,这几日夜夜说睡不着,拉着我整宿整宿的下棋,我的棋本就下的差,平日里我求他跟我下一局,他都不干,这几日倒是跟疯魔了一般!”
灵儿听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望着夜羽,问道:“王爷痴迷下棋?”
夜羽略微沉吟,继而缓缓答道:“也谈不上痴迷,不过也时常下,殿下体弱,耐不住寒,冬日里不常走动,便拘在屋子里写字、画画、下棋,他棋艺高超,少逢敌手!”
“那可不好了,王爷与我阿姐定是玩不到一起去的,我阿姐最讨厌下棋,我哥哥说她的棋是臭棋篓子!阿姐懒惯了,下的不好也不爱学!”
“这才一会儿没见,你又开始编排起我了?我看呀,我身边最大的敌人应是你才对!”一声沉疴中夹杂着一丝宠溺的清音自门口传来。
夜羽侧目一瞧,只见一抹身影立身门檐之下,衣着素淡却难掩其娇艳之色。
她身旁,则立着一位青衫男子,素净无华,然而却自透尊贵之气,二者立在一起,似玉之生烟,其绝代风华已是人间罕见。
夜羽嘴角轻轻上挑,目光落在云奚身上,急忙开口掩饰住空气中那一丝微妙的氛围:“王爷、王妃,早啊!”
灵儿猛地掀开窗帘,一惊之色流转于眸,她娇笑着,轻声唤道:“阿姐、王爷,早!”
卿晚提着裙摆缓缓自阶梯而下,她微皱眉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不满,而这份不满的源头却似是而非,难以言明。
“早什么早,都日上三竿了!”
她款步行至车前,手刚抬起,灵儿已迅速将脑袋缩回。那急切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阿姐,我再不敢了!”
卿晚轻哼一声,低沉着声音说道:“出来!”
窗前那小小的脑袋再次探出,一副再也不敢造次的模样将头拢拉在窗口,她嘟着嘴巴,柔声哀求道:“阿姐,我真不敢了,你轻点!”
话落后,卿晚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但手上动作却不曾停下。
她握紧手指,重重的在灵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伴着一声轻嘶,灵儿又匆匆将脑袋收进了车里。
卿晚转身又提起裙摆登上马车,掠过夜羽时,她轻启朱唇:“你待会车赶快点,今夜寻个好的客栈,便能睡个安稳觉!”
夜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他靠近卿晚,眉头轻轻挑起,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俩和好了?”
卿晚并未答话,只是望着夜羽嫣然一笑,那笑容中深藏着一丝婉约的柔情。
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行至晚上亥时,途中都未曾见到客栈的半丝踪影,随着马车轮子的吱吱作响,路途上的颠簸越发明显,马儿的步伐也变得迟缓起来。
夜羽勒停马车将头探出车后,四下除了身后,跟着自己停下的那两辆自家马车之外,再无人烟,周围漆黑一片,荒草丛生,极难辨物,唯有马车四周挂着的琉璃盏,透着羸弱的微光!
“殿下我记得再行十里之余,有个驿站,那驿站虽是荒废了,可避避夜露倒还是可以的,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今夜就将就宿在那里?这里荒芜,王妃毕竟养在闺阁,若是在此安营歇脚,怕也不妥?”
云奚闻声睁开微闭的双眸,望着倚靠在座榻上,略显疲惫的卿晚,见她半眯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出声答道:“好!”
约莫又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院落旁。
夜羽寻着夜色遥遥望见原先那破旧不堪、荒无人烟的驿站,此时好似焕然一新,那轩敞的大门上大红灯笼高高悬挂,虽是灯心未燃,也并未失了气派。
他拧紧眉头,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那双深邃的眼眸凝神往里深瞧了一眼,见院内灯火通明,与外界的漆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殿下,原来的驿站修了客栈!”
云奚闻声葱白修长的手握着扇骨,轻轻挑开车窗的挡帘,入眼只见院中一池清泉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银光,映照着那几串摇曳的灯笼影子。屋檐下,一串串灯笼整齐地挂着,灯火温暖,夜风轻轻吹过,似是还带来了一丝远处淡淡花草香。
一时无声,卿晚撑开疲惫的双眼,微微挪动身子,将头从云奚的臂弯处穿插过去,凑近车窗朝院内瞧了瞧。
“进去瞧瞧吧,坐了八九个时辰了,我这手脚都快伸不直了,若进去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还是活动活动筋骨,爷您说呢?”
云奚垂眸望着抵在他下巴上那颗圆圆的脑袋,唇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他柔声回道:“好,夜羽,通知他们今夜就宿在这里,让他们都警惕些!”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