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回来时,卿晚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看话本,烛光斜照,见她神情专注,盛阳蹑手蹑脚的寻着墙角,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至窗边。
卿晚听着声响,微微侧目嘴角含笑,抬手将手中的话本子举起,敲在已立起半个身子的盛阳头上。
盛阳吃痛“啊”的一声轻呼,僵在原地,抬眸望向卿晚,尴尬地揉了揉头,问道:“你何时发现我的?”
卿晚眉宇微蹙,眼中却藏着笑意,她望着他,轻声呵斥着:“让你玩儿!我的内力正在慢慢恢复,这样的动静,我怎会听不见?这么大了还整日做这些幼稚的事!”
夜色中,周围静谧无声。一旁的灵儿原本沉浸在困意之中,忽地被这不同寻常的动静惊醒。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双明眸带着几分迷茫,转而望向两人。
“哥哥你回来了?”灵儿睡眼惺忪的柔声问道
“嗯!困了就回屋里睡,夜风大容易着凉!”盛阳颔首答道
“没事,我想陪着阿姐!”灵儿冲着盛阳莞尔一笑,又乖巧的望向卿晚。
卿晚放话本缓缓开口问道:“信可送到了?”
“嗯,送到了!我们为何一定要随五皇子回南尘,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想要回去,随便捏造一个身份便是了,何苦费这些功夫帮他人搭桥?”
“回去简单,但是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才方便去查当年的案子,这些年我们多方查证,都只是找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线索,这案子背后一定掺加了那些朝中权贵,亦或者更甚,我们只身回去,查起来处处掣肘,风险太大,一旦有人起了疑心,便会功亏一篑,只有与五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以合适的身份,走动起来才能便利些!”
“你是说当年的事有可能是那位的手笔?”
“我们动用了这么多暗桩,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少有用的线索,想必这幕后操控的人,定是手眼通天之人,况且燕云军那些旧部一部分闲置在神机营,一部分被纳入了皇城禁卫军,如今十年过去了,还有多少可信之人尚不可知,若只身回去,查起来便会处处掣肘,太浪费时间了!况且青云佩至今还未有下落!”
一时的静默,气氛似乎越发的压抑,二人都未再言语。
过了良久,盛阳在心中筹措片刻,还是将那些担忧的话同卿晚讲了出来。
“那五皇子他一个质子,又身中蛊毒,身在异国他乡,还能暗中培养这么多势力,人不在南尘,相隔千里,手亦能伸到南尘的朝堂之上,绝非等闲之辈,与虎谋皮,也非上上之策!”
卿晚淡淡的轻叹一声,眸光深远:“月前紫绡来信,言及南帝久病,我已不能再拖了,必须在他闭眼之前为我爹爹洗脱冤屈,为死去的这些人正名!”
“那我们的投名状用意下的这般明显,以五皇子的心性,他会同意与我们联手吗?
“他会的,他儿时母亲亡故,兄长被人毒害,被迫流落北天为质,背井离乡,忍辱负重十年,他的兄长又如行尸走肉般,在床榻上躺了将近十年,如今他权利在手,最终的目的定是要走上那最高位,与我们结盟,于他有利无害,他是不会拒绝的!”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前日哥哥回来说,织造司上贡的那批锦绣,因着布料稀少,并未分给各宫娘娘,只寻了一匹给陛下做了一套内衫,给了母亲两匹,剩下的赏了平原侯府一匹,淳王府一匹!昨日我与灵儿去天运方附近查探过,发现淳王每隔几日,便会去一次天运方对面的翠音苑,而且五皇子的人也在,可他们盯着的却是天运一坊隔壁的蜜饯铺!”
“他盯着蜜饯铺做甚?”盛阳拧眉,疑惑的问道
卿晚微微摇头回道:“应是与那些失踪的孩童有关,想必淳王出现在那里也不是偶然!我让母亲将马球会办在了淳王府后院的猎场上,届时可以试探一下,借此机会寻到那块巾帕的主人,找到那些失踪的人,便能知道五皇子的意图!”
“那平原侯府呢,可要暗中探一探!”
“先缓一缓,平原侯在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从小小的先锋,到如今封侯拜相,不可小觑…”
短暂的宁静过后,卿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记得他的夫人,名唤顾锦双,听闻她痴迷刺绣,是天运一坊的常客,与平宁长公主府牵扯颇深,先派人盯着他们!”
“好,我明白了。”盛阳应着,欲转身离开,刚一抬脚,卿晚的声音又再次在从他的背后传来,如清泉般轻柔而有力。
“明日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阿姝。”卿晚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冷峻,“告诉他们,如果出了差错,就都不用回来了!”
盛阳郑重且恭敬的回应道:“好!”
“还有…”卿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还是你亲自去吧,凶手落网之前,都要暗中跟着她,不容有失。”
“是!”盛阳颔首,转身出了落雁居。
卿晚转头望着正在整理床铺的灵儿,思绪越过她,有片刻出神,沉寂过后她缓缓说道:“明日去天运方给我裁几件衣服吧!”
灵儿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询问道:“阿姐是要男装还是女装?”
“女装…艳丽一点的,修身一点的!”卿晚缓缓说道
灵儿眉头微微一皱,虽心中不解,仍恭敬的应下:“是,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