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柯屹帮宋浣洗完澡,又替她吹好了头发然后将她抱到了卧室里。
“好困”,宋浣窝在他的怀里又侧了侧身,调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
温柯屹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忽说:“国庆假期你要回南途吗?”
宋浣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回啊,想外婆了。”
“你不回吗?”宋浣抬眼看他。
温柯屹轻声“嗯”了一声:“我要带队去上海参加个比赛,大概一周左右,本想带你去。”
“我必须要回去看看外婆了,外婆心脏上的病应该带她再去医院复查一次。”
温柯屹点了点头:“我会跟陆叔联系,到时候把外婆直接带去就好。”
宋浣闷声说:“好”,紧接着她又问:“几号的机票。”
“明天。”
宋浣立即坐起身,精神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怎么样?”温柯屹看着宋浣用棉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上身,难免觉得好笑。
宋浣撇了撇唇:“早说……早说我今晚就不对你凶了。”
温柯屹一个猛劲将她扯进怀里,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所以,今天我不是将你骗过来了?”
*
次日,学校刚好国庆放假。
温柯屹的机票是早上八点的,宋浣的车票在早上十点。
她坚持要去机场送温柯屹,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可她内心还是充满酸胀的。
她不喜欢离别,一直都是。
此时离登机还有十几分钟,温柯屹将宋浣牢牢的搂在怀里。
车队的众人在身后看着此时正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陈少一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场景,他总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夏子航叉着腰,捅了捅陈少一:“还真让你说准了。”
“什么?”陈少一一愣。
“执哥啊,这辈子都陷进去了。”
此时,登机提醒的广播在耳边不断地响起,宋浣推开温柯屹的时候,眼睛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该走了,温柯屹。”
温柯屹在宋浣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热又郑重的吻:“浣浣,你等我,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好”宋浣轻轻应着。
宋浣目送着温柯屹的背影,直至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随后她拖起了行李箱,向高铁站的方向离去。
十点的时候,高铁准时启动。
一南一北,将她跟温柯屹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那时候,宋浣不知道,温柯屹要对她说的话,竟会迟了七年之久。
*
宋浣这次回家,并没有告诉外婆,她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推开门后见到的场景竟让她呆愣在原地。
屋子里触目所及的满是小孩子的玩具和各种日用品,似乎是听见声音,外婆走出来声音里带着欢喜:“浣浣,你回来怎么没跟我提前说。”
宋浣蹙着眉问:“外婆,这地上的东西都是谁的?”
“这是…..”外婆面露难色,还没等外婆说出口,又是一阵钥匙插入门中的声音。
宋浣偏着头,看着推门而入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陈若真,你在这住多久了?”宋浣勾着唇像是在说着什么笑话。
陈若真显然也被宋浣突然回来所震惊,站在原地半晌没说出话。
宋浣扭头看着外婆:“外婆,你说。”
外婆面露难色,对宋浣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原来随着陈若真前夫的破产,她名下的所有车子和房子全部被银行所收走,等到钱花光,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投奔自己的母亲。
宋浣外婆一向是个心肠软的,再怎么不济也是自己的亲女儿,看见陈若真哭得泣不成声。
外加上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外孙,老太太只好同意先让陈若真住进来,一直到宋浣寒假回家。
宋浣只觉得有些好笑:“你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有个母亲?”
“你对你前夫撒谎说你没嫁过人的时候,怎么没能想起来有个女儿?”
宋浣指着门外:“陈若真,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行李,马上离开我的家,不然我就报警处理。”
陈若真变了脸色:“我再怎么不济也是生你的人,还有,难道你忘了那20万了?”
“你也知道那20万?你忘了那天我是怎么说的?”
宋浣一丝也没有退让:“我说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那天的一切争执,都随着那个孩子的发病而终结。
那是宋浣第一见一个几岁的孩子能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需要一个成年人才能扶住。
慌乱之中,宋浣镇定的扯过陈若真的肩膀问:“药呢,他平时要吃的药在哪?”
“包里,地上的那个布包里”,陈若真垂着头,怀里一直在抱着那个孩子。
宋浣快速的将药翻出来递到了陈若真的手中。
半晌,那个孩子才归于平静,沉沉的睡在陈若真的怀里。
宋浣问她:“他……得了什么病?”
“癫痫。”陈若真苦涩一笑:“还伴有脑部肿瘤,都是先天的。”
宋浣整颗心都在紧缩:“他的身高是……?”
“是脑部的肿瘤影响的,医生说不动手术,也就这几年了。”
宋浣的眼睛定在了那个满脸病容的孩子身上。
陈若真口中的那句都是“先天的”在她的脑海里止不住的回响,她又想起了那年在普渡寺的种种。
当晚,宋浣正靠在阳台上发着愣,这时,温柯屹给她打来了电话。
“睡了吗?”温柯屹似乎正处于一大片空地上,说话的声音还伴随着呼呼作响的风声。
宋浣的眼睫 低垂:“没睡。”
“怎么了?不开心了?”温柯屹听出了宋浣声音里的沉闷,话语中有些着急。
“我就是想你了。”
温柯屹笑了笑:“要我现在回去陪你吗?”
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可能会是随口一说。
但是宋浣知道,如果她真的说“想”,温柯屹当下真的会赶回来,不管那边有着多么紧急的事。
“不要”,宋浣阻止他。
“那你想我该怎么办?”
宋浣说:“还可以忍耐。”
“你可以找一个替代品,比如我抓给你的乌龟。”
宋浣噗嗤一笑:“好。”
她又忽然很想说:阿屹,所有的所有,都不能代替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