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下了三层楼,然后冲进了一个空房间。要是她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藏身之处,但刚刚遭受了如此纯粹的恶意,她根本没心情这么做。
她把自己塞进了一个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考虑的衣柜里,大口喘着气。她害怕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她现在感到的恐惧比以往任何危机时都要强烈……
“准备好了没,我来了。”
那人似乎已经到了这一层,正在沿着走廊移动。
“就算老鼠咬你……就算蚂蚁咬你……”
她听到他那缓慢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卢克万用手捂住了嘴。
“别动,别出声……”
他那缓慢而均匀的歌声节奏慢慢靠近她藏身的房间,伴随着开门的吱嘎声。
她能听到好几组脚步声,但只有一组格外突出。
“要是听到一点动静,我就抓住你。”
终于,脚步声停在了她所在的房间门前。吱呀。这扇门打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咔哒,咔哒,咔哒。
她只能听到一组脚步声走进房间。
卢克万屏住呼吸,蜷缩在衣柜里。一个熟练的小偷是不会让身体有一丝颤抖的。这让她燃起了一丝渡过这场危机的希望。
咔哒。
然而,似乎运气并不站在她这边。脚步声停在了她藏身的衣柜外。
嘎吱。
衣柜门开了,一缕光线照进了她藏身的空间。很自然地,站在门口挡住部分光线的,正是让她陷入恐惧中的人。
“……”
他那灰色的眼睛俯视着她。
“……准备好了没。”
然后,“咔哒”。
他又关上了门。
“我来了。”
那个恶魔,可能是恶魔的人,又走开了。
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天啊,这可把我吓了一跳。
也许是因为她是沙吉部落的,半人半兽,眼睛在黑暗中才会如此明亮……要是我打开衣柜前没做好准备,我们目光一接触,我肯定就尖叫起来了。
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唉,不过走廊里的那些人应该不知道我开过这个衣柜吧?我打开和关上它的时候,真的尽力不弄出一点声音。
我祈祷他们没注意到。我是假设他们不会再检查这些房间,才一个个查看的。
“嗯,不在这里。”
我再次进入走廊时,努力演绎着新开发的角色形象。
我失望地歪了歪脑袋,这是那个角色典型的动作。
我的脸颊有点发热,毕竟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要在这些孩子面前装可爱,但我还是忍住了尴尬。要是他们注意到我在做什么,可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
“你想释放那个人吗?”
“你刚刚问我问题了?”
唉。其实我并不觉得装可爱有多尴尬,而是因为我突然被迫用一个还没完善好的角色设定来扮演角色,才觉得不好意思。
一个真正的角色扮演爱好者,无论何时都要能应对突然的角色转变。但要是有人问“你认真的吗”,我就会立刻陷入极度羞愧中。
哇啊啊啊。宇宙啊,我求你了!帮帮我保住面子吧!
“那、那不是,我——”
刺!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将剑刺进了他的脖子。
原本在我专注于玩捉迷藏游戏时稍微放松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还有人想问我问题吗?”
来啊,尽管问。我肯定要把在走廊里等着我的那些人都杀了。毕竟,是他们让我扮演第二个角色的。
我绝不会原谅那些逼我演大反派的人。
“没人了?”
然而,和我所愿相反,没人上前。
我歪了歪脑袋,眯起眼睛。同时,我拼命地看向我的状态窗口,把握好时机。
我对每次升级自动增加的属性值并不感兴趣。但写在它们下面的状态效果,就像一记重拳打在我胸口,让我挥之不去。
「※你受到了特殊状态效果(奥术过载)。在状态解除前无法使用技能。」
不用说,这就是我决定扮演角色而不是立刻杀了维普里特的原因。
我现在根本不能使用任何技能。
“真遗憾……”
不,不只是技能!任何奥术力量的使用都被完全封印了。我之前试过,结果就是吐血。
换句话说,我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能力,在敌人的大本营中设法生存。
而且说实话,在这种条件下,我的生存几率非常低……
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顺着敌人的误解演下去。
根据我假装还在昏迷中时偷听到的情况来判断形势,要是我利用这个误解,事情应该会变得很有趣。
嗯,他们确实举行了仪式来唤醒我体内的恶魔……所以,如果他们以为成功了,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一点呢?
当然,当我睁开眼睛,算计好下一步行动后,看到“奥术过载”的提示,我的胃还是忍不住一阵翻腾。
我原本计划用我的演技把这伙人的主要力量都聚在一起,然后立刻把他们全部干掉,没想到却要上演这么大的一出戏……
好吧,既然他们不能在游戏外直接关闭玩家的意识,那大概就是给我加上“奥术过载”的惩罚吧。
“这个房间也没有。”
我从最后一个房间走出来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恶魔骑士的角色设定,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但现在笑得这么夸张,感觉眼睛和嘴巴都抽筋了。
我累坏了。
“我无聊了,不玩了。”
“我……我们会帮你抓猫的。”
“你们抓不到。”
我看着那个似乎逐渐摸清我(角色)套路的人。而且,我把灿烂的笑容换成了一副尖锐的恼怒和浅薄的愤怒,就像一个孩子要被夺走最喜欢的玩具一样。
“你真不知道怎么玩。”
不过,我不能保持这种表情太久。
我又露出了笑容,搂住刚才说话那人的肩膀,尽可能轻声地在他耳边低语。
“没有什么比抓到自以为安全的猎物更有趣的了。”
“是、是这样吗?”
“当然。”
嗯。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个毫无道德的彻底坏人。很好。
不过,要是就这么结束就太可惜了。
“看,就像这样……”
“请再说一遍?”
刷!
“没有什么比在他们完全放松时,看着他们映在刺穿他们的刀刃上的脸更令人陶醉的了。”
幸好我还有力气在不用奥术力量增强自己的情况下,割断一个人的脖子。
我冷冷地看着那个声带被完全割断,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这有点残忍,不是吗?
“不,他们是敌人。”
我擦掉脸颊上的血迹,从那人肩上移开手臂,收起刀。这座城堡里收集到的“肉”又多了一块。
“弗卡洛尔还在吗?”
“……他去了仪式现场。”
“是吗?”
弗、葡萄牙……嗯。我本没想取笑他,但脑海中唯一浮现的名字就是弗卡洛尔。
总之,我记起了那个自称弗某人的家伙。
如果我没记错,那家伙的脸和贾克拉蒂领主求我杀的那人一模一样。
然而,他为何自称福某人而非维普里特……?嗯。这是个新绰号吗?或许是他作为恶魔崇拜者的化名?
等一下,他之前还自称是七十二骑士之一,对吧?我不太确定,因为原游戏中并无此类设定,但那七十二骑士可能是指所罗门的七十二恶魔。毕竟,它们都与恶魔有关,对吧?
“请带我过去。”
“……那是我的荣幸。”
“这里还有别的七十二骑士吗?”
嗯,我基于自己的幻想知识胡乱猜测了一通,但还是直接从源头获取解释最好。
我在暗中打探消息。
反正,我并不在意他们为何被称为七十二骑士。关键在于,这个城市里是否还有那个组织的其他敌人。就算我得重来,带着这知识死去也会容易些。
“比弗龙斯和纳贝里乌斯也在。”
果不其然,还有更多。他们似乎有不少人……
“原本,加米金和莫拉克斯也打算加入我们……”
“但是?”
“……那两个家伙在给塔塔拉带来毁灭时死了。”
现在怎么办?
“他们在毁灭城市时死了?”
我……我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两个有名有姓的怪物?当然,鉴于那件事的规模,有一两个有名有姓的怪物在敌人之中也不奇怪。
我惊呆了,就像刚意识到之前吃过的美味蟹肉其实是帝王蟹肉的人一样。
一切都还好,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那些名字并没有从世界上消失。
“嗯,好吧……没办法。他们毕竟已经死了。”
“我……我很抱歉。”
“嗯?是你在那边死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不过,对我来说这并非损失。
我在手指间灵巧地转着匕首。与我灿烂的笑容不同,我的脑海中充斥着许多复杂的想法。
“还是你想死?”
“不……绝不!”
在进一步吓唬这个已经相当害怕的人的同时,我做出了决定。
首先,七十二骑士显然是恶魔崇拜者中的高层。鉴于他们甚至把我当作他们的上级,以及直接隶属于撒旦的人,看来大恶魔是最高级别的存在。
“我们……到了。”
由此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那个福某人称呼我为“愤怒”,而大法师之前提过七大恶魔。大恶魔的主题可能就是七宗罪。
然而,据我所知,除了撒旦外,没人负责愤怒之罪。碰巧的是,撒旦也是我们打算杀死的那家伙的名字。
……这该不会出现那种轻小说情节,像“我附身了一个封印着恶魔的右臂的人,但这其实是最终boss!”之类的发展吧?
“打开它。”
我只说了两个字,门就被打开了。根据我收到的城堡地图,这扇门通向中央花园。
然而,在被恶魔崇拜者和恶魔占据并改造后,这里已不再是中央花园。
“你在这儿。”
这个地方早就变成了屠宰场。
要是我没决定坚持这个新角色设定,说不定会吐一点。
“第二十四骑士纳贝里乌斯,向尊贵的大恶魔问好。”
“‘愤怒’大人,我是比弗龙斯。”
我好不容易把目光从那场大屠杀上移开,瞥了一眼向我走来的两个人。
纳贝里乌斯是个肤色白皙、相貌英俊的男子,比弗龙斯是个有雀斑的女子。
他们至少和我见过的通缉令上的画像相差了十亿光年。他们俩都不是维普里特。
那么,我想那个弗家伙真的就是维普里特了。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无关之人,对吧?
“呃……”
顺便说一下,纳贝里乌斯自然地向我鞠躬,而比弗龙斯鞠躬鞠得相当歪斜,却突然变得非常注意我。
……我看起来像是会因为她鞠躬不标准就杀了她吗?他们要是问这个角色问题,他肯定会杀他们,但他不会因缺乏礼仪而生气。
“看来你对自己的狩猎成果相当满意。”
就在那时,弗某人注意到我脸颊上的血迹,得出了结论。看来他误以为这些血是卢克万的。
好吧,要是他这么想,我倒是求之不得!
“这只猫很擅长躲藏,所以值得我费一番功夫。”
要是我的奥术过载此刻消失就好了。看着有人在我面前被割断脖子,鲜血流进挖好的坑里,我的嘴唇开始颤抖。
要是我技能的封印现在解除,我就能一举解决这个地区最危险的人。看到通知只说“我不能使用技能”,却没说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我有点焦虑。
“……但这些都是什么?”
我压抑住那些情绪,环顾这座弥漫着血腥味的宫殿。在尸体花园的另一边,是注定要被割喉放血的活人。
特别吸引我注意的是,他们当中穿着监狱看守制服的人。
检查过他们的脸后,我担心我的孩子们可能被抓的忧虑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这一事实稍微安慰了我。
“他们穿着和走廊里那些孩子一样的衣服?”
我一边问,一边踩着一个跪着、双手被绳子绑着的穿监狱看守制服的人的后背。比弗龙斯回答了。
“虽然我告诉那些家伙,因为英雄即将入侵,要加强我们的安保,但他们竟敢违抗我。”
我能将其理解为我们的孩子们还没被抓吗?我希望如此,至少。
“英雄?”
“不过是愚人的空谈。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我们的审判官是个毛茸茸的孩子,但她的核心是辛辣而坚硬的!正如敌人阵营所期望的那样。等着瞧吧。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割你的喉咙。
“是吗?”
我踢了踢我踩着的那个人,然后转身。
“这听起来有点意思。”
我已经习惯了说出一些并非本意的话,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么,英雄……”
等一下。那一刻,我的目光移到了(前)看守的身后。
该死。他们太小了,我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有还不到十几岁,大概五六岁的孩子。
甚至还有幼儿。
“……在这儿吗?”
我的视线是不是闪了一下?我的眼睛是不是变红了?我感到愤怒的感觉冲到头顶,拉扯着脖子后部——这是我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我几乎奇迹般地完成了这句话。我的喉咙似乎收紧了,眼睛似乎变得灼热。这就是所谓的愤怒的热度。
不,感觉就像真正的火焰。
“如、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把她抓来。”
我尽可能地集中目光在从我的右臂爆发的黑色能量上。我甚至没注意到远处传来的清晰的爆炸声。
“不。”
我需要保持耐心。耐心。如果我现在爆发,我之前的表演还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我第一次这样扮演角色。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刺杀那些家伙也救不了孩子们。我没有力量把他们带走,或者在保护他们的同时击败所有这些敌人。
“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我必须保持耐心。很明显,我现在战斗只会伤害那些孩子,所以我必须保持耐心。
保持耐心。
“但这里的孩子确实很多,不是吗?”
保持耐心……
“那些、那些是献给龙的祭品。如你所知,如此强大的恶魔野兽不会满足于普通的血液。”
“保持耐心?”
「※ 特殊状态条件(愤怒)已产生。」
「愤怒」│ 消除除愤怒之外的所有状态条件,并忽略对你施加的任何其他状态条件。
你执行某些动作的次数越多,你的疯狂量表就会越满。”
黑色能量愈发强大。
“我现在可以做任何事了。”
甚至连这种夸张的想法都在我的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