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涌现一大波回忆杀……(不喜可跳过)
当年那场内斗,到底惨烈到何种地步呢……
是到现在想起,也会不免唏嘘的程度。
元朝平章帝有七个儿子,每一个,都有自身之才,奈何生在皇家,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结果。
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在当年那场争斗中,也是勉强算赢了。
毕竟若非那会的五皇子自己自刎,这场闹剧不知要惨烈到何种地步才会罢休。
五皇子当年算是皇子中最出色的,天生将才,手段凌厉,师从昆山文圣,不仅才智双绝,手底下更是有众多谋士……
要将这样的人打败并成为胜利者,那定然是需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才可以……
平章帝五十三年末时,立储之争可谓是在后来的史书上留下了好大一段争论,兄弟相残,权贵相争,士族对立……
那年的很多有学之士都因为参与了皇权斗争落败而丧命。
那些才子谋士们,年少时,也曾是上京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是非对错无法定论,但无论怎样掩盖,那些曾在史书上留下厚重一笔的人们,亦是昔日少年,风流人物。
回忆往昔,依旧被惊艳……
平章四十五年冬,岁末将过,一年始新,再过不了多久,开春,一年一度的春闱将要开始。
上京中要说哪里最多的年纪公子,只有在国学监才能看到。
国学监,顾名思义,乃是一国培育人才的学宫,由皇室掌管,官员治理。
出了不知多少名相大儒,天下多少优秀文人才子皆聚在此,只为学尽天下文章,功成名就。
世家子弟,寒门才子,皆以能在国学监进修而当成目标。
这天恰逢每月一次的月考,漫天的初雪下了一夜,冬日困倦也难抵家中父母的催促叮嘱,
国学监学生们来的比往常早许多,各府的车架陆陆续续的来,
将下了一夜初雪的石板路面压出数道深浅不一的车痕来,扰了一地洁白。
一身天青色锦衣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方站定,便被一道缥缈如风的人影扑过来拦住了
“重峦兄!!”
少年嗓音清澈,带着十分明显的欣喜。
“我还以为你今日来不了呢!没想到你来了,真真是惊喜!”
少年有一张圆脸相貌,平添几分稚嫩之气,眉眼澄澈,说起话来总会喋喋不休的围在傅重峦耳边吵。
此人名唤旬昇,字连桥,是傅重峦为数不多的好友。
少年的傅重峦如今不及弱冠,清润潋滟的脸此刻满是少年的柔和平静,
他自小天资过人,才学出众,尽管低调,但仍有几分年少轻狂的傲气。
傅重峦被他朝的目光昏昏,定了一会,轻咳了几声,声色沙哑无力,
他生来带着弱症,常年进药,一贯是风吹就病,平日里瞧着瘦弱苍白。
“我只是风寒,并不是要没了,连桥兄不用过分担忧。”
傅重峦笑了笑,扶着旬昇站直,随后也整理了一下衣冠,作为少数能忍受旬昇那张嘴的人,傅重峦出奇的淡定习惯。
边上的人还在叭叭的说着他不在时发生的趣事,但脸上藏不住事,心里的小九九皆摆在了脸上来。
“这会月考我也不大有胜算,此番可能也帮不了你了。”
傅重峦看破他的心思,了当的说了句。
傅重峦边说边往里走,门口赶早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要上早课,不好逗留在此处,惹监正看见便不好了。
旬昇停住话音,神色一滞,干巴巴的咂了下嘴,上前拉着傅重峦的衣袖,语气可怜
“重峦兄!偌连你都不帮我,这会就真考砸了!!昨夜你都不知道,我哥半宿不睡的盯着我温书,
可我就是记不住啊,我又没有长一个像你们一般的聪明脑,那些名章策论那么长,哪里是人背的下,重峦兄~”
旬昇为了求傅重峦帮他临时抱佛脚,以及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
因为他此番偌真的不合格,他哥估计连挽联写什么都替他想好了……
旬昇被自己吓的害怕一抖,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语气更可怜了
“而且,我哥说了,这次偌没有得二等甲,就将我捆了扔青阳江去!”
旬昇性子闹腾,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出成绩后自己的下场,术论文章实在是想不起来,脑子空空。
耳边是旬声叽里咕噜的声音,傅重峦不大想听,正要加快步伐抬步走,忽的又顿在原地。
远处拥挤的人潮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国学监的正门,逆着人流,没什么表情的往外走。
尽管周围人纷纷对他投以目光,那个人却好似察觉不到,又或是,根本不想理会一般,不带一丝分神。
那人身量出众,明明冬日,此人一身窄袖衣袍,体态端正,看上去结实挺拔,在一片国学监素青的制服里,格外出挑。
不难看出是个学武的武莽子,但此人面容又过于年轻,瞧着不过弱冠,同那帮不将礼法,举止粗陋的武人相比,要看的顺眼的多。
傅重峦像被一件能有几分观赏性的物什吸引了目光,随意且带了审视。
不知是不是错觉,远处那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的那一瞬,那人微微侧眸,朝傅重峦的方向看了眼,隔着人潮,像是莫名的默契,目光再一瞬碰撞。
那双狭长有神的双眼眸光乌黑晦涩,眼角含笑,但却不见笑意,怪异又特别。
傅重峦有一瞬,好似看透了又好似看不透那样的目光,轻蔑的,幽深的,带了点质疑审视的意味。
好像只是一个平平无常的对视,但这一刻,少年的傅重峦,记了很多年。
直到那人走远离开,傅重峦才冷然的发出一声气音。
这人什么意思,在国学监,向来只有他傅重峦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此人看着清高冷傲,不知在装什么……
旬昇倒是回神来,才发现傅重峦一直没理他,刚想质问,却看见傅重峦目光盯着一处,好似出神了一般。
好奇战胜了生气,旬声咕噜滚到傅重峦边上小声问了句:“看啥呢看啥呢,给我看一下!”
傅重峦瞬间回神。
他斜眸扫了眼旬昇,嗤笑了声,神色淡淡。
“不说了?”
在傅重峦身边呆久了,总能读懂几分傅重峦的眼神,看出他此刻有几分不耐,
本着今日还打算让傅重峦帮忙的旬昇立刻闭嘴,将疑问抛在脑后,猛的摇了摇头。
“不说了。”
傅重峦闻言抬手,神色无奈却又动作利落的在旬昇脑袋上轻拍一掌,转身快步往学堂走。
旬昇被打懵了一瞬,回神来气呼呼的瞪了傅重峦一眼,跑上去追他……
国学监的课钟被准时敲响,门前走的‘死气沉沉’的众学子们默契的加快了步伐。
肖从章走到百米外的长巷时,早早等候在此的那几人已有些不耐烦了。
白雪覆瓦,马蹄踢踏,坐在马上的几人皆一身窄袍,外加一件披风挡风,少年言语,姿态肆意。
“哟,就国学监到此处这么点路,肖兄今日怎么走的这么慢??不会是跟国学监那帮子文皱皱的书生打了一架哈哈”
这几人都是肖从章的同窗好友,同是武校院武生,今日他们要去郊外冬猎,
肖从章因为今日要给国学监的孟祭酒送东西,是以他们便在此处等候。
国学监同武校院多年不对付,眼前这些口头争执不过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历来能进国学监的无非是那些当朝高官贵族家的年轻子弟,又或是那些家世渊博的名家后生,
少有才华出众者,虽出身乡野,却也能破例进入。
傅重峦就是这些人中的之一。
他年岁不过十二便独自一人上京求学,一路所见风霜只多不少,上天给予他傲人天资的智慧,却未能及时点醒他,前路多坎坷,且行且斟酌。
相对而言,武校院虽与国学监同为皇室掌管,但选拔制度却并不严苛,武艺出众者,皆可求学。
元朝自平章帝继位以来,却一直尚文,武官地位不高,且与文官不和,也是历来难消的传统了。
肖从章神色淡淡的听完他们说,依旧保持沉默不言,只走上前利落翻身上了准备好的马,整理马缰。
几人见肖从章没什么反应也无趣,都各自再整理一遍,准备策马出发。
细绒一般的雪随风落下,很快下起绵绵一片。
肖从章对下雪没什么反应,偶有微风将雪落在他乌黑的眼睫上,他低垂的眸间才眨动,无人知他在思索回想,眸中闪过了一瞬方才看到的那人的身影,肖从章动作一顿,思绪未明。
片刻,众人整理好,不知是谁先起了一声甩鞭子声,几声谈笑,颤动檐边雪,几道骏马相继飞奔出去,踏雪破风而去……
此刻国学监内,一堂早课结束,夫子一走,堂内便热闹了起来。
少年好结友,相伴作从众。
相熟的人都爱扎堆在一起讨论一些近来上京的新鲜事,傅重峦不太爱凑热闹,
困倦的打了声哈欠,有些懒怠的支着下颌看着窗边雪落。
旬昇主打一个什么都要听一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便丝毫不见方才课堂上的萎靡。
他一脸兴奋的跑到傅重峦桌前,满脸的有话要讲。
早已习惯的傅重峦点了点头,挑眉示意他要讲就快点讲。
得了同意的旬昇当即便忍不住了,凑过来边嘿嘿笑边故作神秘的低语。
“他们今早,居然都在说对面武校院那谁,我天,看来此人,绝非池中物!”旬昇话音落下,激动的抬手一掌拍在桌上,动静极大。
周围人顿时看了过来。
旬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虚了眼看向正冷冷扯笑望着他的傅重峦。
“阿峦……”
傅重峦一阵无语后,眼神示意他偌再这么激动,就把他扔在外边雪地去。
旬昇老实的点了点头,默了默,才再次凑过来,夸张的捏着嗓子低语。
“他们就是在说那个肖紊。”
“谁。”傅重峦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一处不知为何起了一些轻微的颤动,他不以为意的附和着旬昇的话,让他能继续说完。
旬昇看见傅重峦问出他想要他问的,当下神色又扬了起来,讲的眉飞色舞。
要说今年上京比较出名的,当要属这段时间的武校院肖紊……
前阵子陛下国礼大典出城祭祀,在道上被这姓肖这厮赶上一回刺杀,那日正好是他每日武校院下课,
便来找国学监的孟掌学来修习策论术课的时辰,偏那回就那么巧,救了遇刺的陛下
,一手长枪让平章皇帝称了一句少年佼佼,可堪大用。
只这一句,起的风波就不少,从议论质疑肖紊的身世到他的才学,这几日每日都传的流言纷纷。
傅重峦一场风寒在家养病,根本不清楚这些,也无需去深究,左右同他无关。
眼看着旬昇讲着讲着开始说起这肖紊样貌如何,高几何,会什么……
傅重峦抬手打断了他。
旬昇一懵,不知所措。
“阿昇,非我故意打断,只是忽的想起来,下节课当是国学监孟祭酒的,孟祭酒课上要抽背的文章,不知阿昇昨夜可有深读揣摩过了?”
旬昇听完,神色更呆了。
对面之人只能伸出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如玉笋般干净的指尖在书桌上点了点,眸色含笑。
“还不快些去温习,嗯?”
一句话,就让旬昇彻底哭丧起了脸来。
他趴在傅重峦新铺好的宣纸上,淡淡的竹香萦绕鼻尖,
开着的窗外除了不求上进好八卦的那一类,尚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学子正聚在一处
探讨着这回的月考中所发现的不足,对知识求贤若渴,不断上进,
倒是他,学的半斤八两,胸无大志,也难怪他兄长常说他不是读书的料。
旬昇将玩笑撇在脑后,回归到现实中,望着傅重峦垂头丧气。
“阿峦,苦读那些经义策论,真的只是为了当官嘛?”
“生而为人,得受天命,行其责,天下学子乃国之根本,偌为父母之官,
兼以己之身造福万民,目见黍生,耳听民言,体下为查,和上尽忠……”
“你我少年苦读,并非只为自身利益,年少皆有轻狂志,何不试试登天行。
哪怕不求功名利禄,且能从书册中懂道义鞭忠奸,即使不曾名垂青史,亦是各安天命,无需执着其他。”
傅重峦此刻同这国学间数千学子一般,皆年少,皆轻狂,初心澄澈,见事通透。
在说完后看见旬昇脸上的迷茫,那双散去懒怠的双眸清亮,片刻思索间,又语:
“不过,阿昇性情开朗良善,官场沉浮,
也不见得皆适合天下文人学子,你永远可以只做找自己喜欢的事情,无需为任何人。”
“可我大哥就是觉得考个举子当个文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在者眼下文武官水火不容,当真就”
傅重峦忽的抬手打断了他。
朝旬昇沉眸摇了摇头,余光看了眼周边,眉眼带了谨慎。
旬昇愣了愣,大抵意识到了什么,终究没再开口。
在国学监讨论当朝国事,向来是大忌。
两人沉默了片刻,旬昇闲不住的又道:“阿峦,你想好日后要做什么了?”
傅重峦被问的一顿。
旬昇轻叹了声,又打开了话匣子。
“我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方官好了,像我这样的,偌真考上了,想来也是进不了翰林的,就当的小小的官,
将来在任上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娘,相伴一生,如此最好。”
旬昇絮絮叨叨的说完,目光熠熠的瞧着他。
傅重峦端正的坐了许久,缓了下思绪,搭在桌边的指尖在言语间轻点着节奏,清声缓缓道:
“我今生之志,挥尽我之才,踏青云,登高楼,俯瞰堂下朱红绿,肆意一生。”
旬昇听了跟没听似的,但无论傅重峦说什么,他目光依旧崇拜,眼前好像立刻就浮现出傅重峦所说的场景,嘿嘿笑了声。
傅重峦抬眼看他,两人对视了眼,默契但又无端了各自笑了起来……
朝霞渐出,一方院落溢满了许多年轻人的少年壮志……
一月之后。
武考先开,那位本就名声鹤起的肖紊中了武状元,上京流传的谣言变得更加纷杂,众说纷纭。
武官一派对这个新出的年轻子弟很是赞赏,后来不知是哪位大人夸言,直道今年文子不堪武子。
一时间,这春闱中榜的的榜首,被猜测纷纷。
上京百姓们还打起了赌,直言今年春闱是否能再出个像武校院肖紊这般才貌武艺具佳的儿郎。
傅重峦在得知这个赌约时,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对这位今年上京中频频出现在众人口中的肖紊,产生了一丝好奇和轻蔑。
不过一时之念,待傅重峦静心准备完春闱之后,
傅重峦才偶然那位肖紊不久前御前封了个南营百户,一夜之间惊艳了上京许多的名门将女来,听说游街那日刚游完提亲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但不久,文科科举皇榜张出,一时御前又出了个才貌双绝的风华探花郎。
傅重峦考的不错,御前被皇帝亲封了此次的文试探花,还被称了句才貌双绝,有芝兰玉树,清雅修竹之姿。
人人知道今年的科考人才辈出,各个风姿卓绝。
荀昇竟也考的不错,虽是丙榜后面几名,但对他来说,也是不错了。
之后的登科宴,游街赐花,傅重峦一身红衣白马游街而过时,那张似玉般的容貌更引得众人惊叹。
金榜题名的探花郎,一身红衣少年张扬,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更衬得探花郎面如冠玉,不知迷了上京多少人的眼睛。
人潮拥挤,声色嘈杂下,傅重峦后来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在那时,抬头看上那么一眼,巍巍高楼上,凭窗而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一身玄衣,立与高楼窗边,似乎与围在窗边一同看热闹的人无甚不同,喝着酒同身边之人闲聊,闻见热闹便往外看。
肖紊就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在这一刻,面容俊美,惑人之姿,偏那双眼型带笑,眸中却漆黑只剩一片寒光。
似乎感受到傅重峦往上来的目光,轻撇眼眸,望了过来。
像是没什么变化一般,二人在这阵极端的喧闹嘈杂中,对视了片刻。
随后肖从章先行别开眼,默然举了举酒杯敬了他一下,便转回身消失在窗边。
傅重峦愣了一瞬,随后,依旧眉眼含笑的策马游街,笙歌不绝。
曾几何时,上京能有今年这般热闹,竟能出两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平章帝大喜直言,此年人才辈出,国盛之兆。
后来坊间多又传言一句诗词。
可攀重峦竟是从章,身有章墨却撼重峦。
一个傅重峦,一个肖从章,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好似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交集。
……
后来傅重峦不知怎么的,许多时间里,对当初这一幕,不知怎么就是忘不了,
一身玄衣的漠然将军,怎的就入了意气风发的探花郎的眼里。
再后来,傅重峦如愿的入了翰林院做官,
那会肖紊还在朝中,二人都是备受瞩目的年轻臣子,一言一行皆受关注。
因着文武官员存在的隔阂,尽管一朝为官,却不见得能有说上话的机会。
直到后来因为一桩政事,肖从章对上了傅重峦,从此二人就跟结了天大的梁子一般,
总说文人斥责多暗语,傅重峦骂起人来可谓是阴阳怪气,偏肖从章一直顶着一张冷脸,平时上朝傅重峦见着他就得刺他一两句
,记着少年时的那点小仇,日子久了,肖紊也由着他刺,偶尔回他一两句,两人身处不同阵营,只那一段时间,好像好好的相处了一会,
后来,傅重峦因为心中的目标,在带着他的阁老的劝说下,
和他加入了五皇子的阵营,欲谋另一种盛世。
政局释使然,无非是因为那时,平章帝已经年迈,争储的斗争将要开始。
一切的选择皆顺应局势,那时的傅重峦,从未想过后悔二字。
那年年关,也恰逢边关敌寇来犯,肖紊便自请就去前线了,远离了前期的一切利益争斗,明哲保身。
须臾五年将过,故人离去,上京因为皇帝病重变得满目苍痍,文争武斗,很多人为了那么一点利益忘了初心,
为官数载,他也忘了,只知道,他好像不坚持下去,好像他失去的那些就什么都不作数了。
那年死了很多人,旬昇也走了,老师也走了,明明五皇子败局已定,他还是站在了这个阵营里,少年的固执奇怪的很,很多时候,或因不甘,也许也因为其他……
直到平章五十六年,五皇子最后一步局,逼宫失败被杀,印象里那个漠然的少年变成了沉稳的将军,
带兵破开城门,直指都城,拿剑逼他放弃时,他才恍如黄粱一梦。
……
“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傅重峦对胜利后的肖紊,对五年后的肖紊说的第一句话。
明明二人之间相处不多,甚至少有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但再看见肖紊的那一刻,傅重峦心中是如释重负的。
是肖紊赢了他,不是其他人。
傅重峦是个寡淡无趣的人,很多事情他觉得费神,便懒得想太深。
这会太子忙着登基之事,成为阶下囚的傅重峦听见肖紊成了最大的功臣,从玉横关带着三十万兵马回京救驾,
此等功绩,天下皆称赞的美名,他没有才成功,但肖紊做到了。
已经是深秋了,上京往时这会已经准备要下第一场初雪了,傅重峦的身体这几年越发不好,争储后期,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
几乎是傅重峦一人艰难撑下去,年岁不过二十几左右,却是积劳成疾,久病难医。
新帝派了人将他压入大狱后不久,初雪那夜,肖从章无故来探监,垂死病中,傅重峦才恍然,也许这么多年,真正的肖从章,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