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韩执归家的第二天,苏家就迎到了一个媒妈妈进来。
“媒妈妈,不知今日说的亲,是谁家官人?”家中的男主人把媒婆迎进了家门后,就疑惑地问道。
“是城南扶平伯家的官人,也就是昨日刚中解元的那位小官人。今年人家已是十八,一表人才,才学匪浅。”媒婆笑着说道。
此时那男人一愣,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苏轸。
后者倒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任由父亲吩咐。其实前两日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来提亲的,她的两个舅舅,亲自提着礼物,带着表哥前来说亲。
不过男人并没有同意,导致了两个舅舅连苏轸的面都没见着。但是现在,又来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愿不愿意见。
“八娘,你意下如何?是否需要相一下?”他问道。
苏轸微微点头,道:“既然是解元,定然是有个几分才华,倒是可以见上一见。不妨就定在明日?”
既然如此,男人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收下媒书。若是相得中了,便可说定亲事了。”
媒婆笑着颔首,道:“多谢苏官人,老身这便回去,将消息告知那位小官人了。”
“有劳了。”
目送着媒婆离开,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的主母就开口了:“夫君,这是何意?昨日不是见过了我那两个弟弟了吗?怎的今日就又要同意他们的媒书?”
“我本就不想将八娘许配给她舅父家,那程之才本就内行有所不谨。过去了虽说亲上加亲,但不也怕伤了八娘的心?”
程之才便是苏轸的表兄,也就是主母的侄子。
不消说,这主母便是程夫人了,而那男人便是苏洵了。
“但是如今民风本就如此,大不了以后我们多管教管教便是了。”程夫人却如此说道。
苏洵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成亲大事,不是我们能一言决定的。不仅仅看我们,也要看八娘的意愿。”
程夫人看着苏洵,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能由着苏洵去了。
而扶平伯府里,韩执一家三口就听着媒婆的回复。此时韩卓就问道:“那苏八娘,是谁家的小娘子?”
“复官人,是城西的苏洵苏官人。”
听到这里,韩执这才回想起来——苏轸就是苏八娘,苏轼的姐姐,苏家目前唯一的长女。自幼饱读诗书,才华横溢......
只是可惜了,到了后来,嫁给自己的表兄后,被虐待而死。
“明日的时候,就需要韩小官人,准备支金钗和一匹布帛,前去相看媳妇。”媒婆此时就提醒道。
韩执站起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媒妈妈。”
说完,韩执就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块银锭,放入了媒婆的手中。媒婆收到了银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嘴里又念叨了起来:
“老身就在此,提前恭喜韩小官人了。明日的卯时二刻,老身便来接韩小官人去苏家。”
“好,有劳媒妈妈了。”
说完,媒婆就离开了。韩执则是第二个离开的,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去。
自己的房间四面墙,或者说不能算是墙了,而是四面落地的纸糊窗。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便直接喊道:“月萍!”
此时,有一面“墙”被打开了,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就走了进来。
“郎君,有何吩咐。”
这是韩执的贴身侍女,自幼跟随在身边,十分了解韩执的脾性。只是这最近的话,倒是让她有些看不透彻了。
“明日去相媳妇的时候,需要准备一支金钗和一匹绸缎,你且去准备。准备些好点的,莫要让人家觉得被看轻了。”
“是。”
......
次日,韩执就跟着媒婆,乘坐马车来到了苏家门口。苏洵看到了韩执后,率先躬身行礼,问候道:“见过韩官人。”
“见过苏公。”
“不敢当不敢当。”苏洵连忙伸手扶起韩执,“小女尚在家中等候,韩官人请入内。”
来到了正堂里,堂内仅有苏轼和程夫人两人,却是不见苏轸。苏洵此时说道:“寒舍贫寒,无甚好去处可供韩官人相亲,不妨去小女的闺房门口一叙?”
兴许是苏洵他们想出来的考验吧,韩执此时就没有拒绝,带着月萍就一起走了过去。
绕了一圈后,韩执才跟着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但是院子中却没有人。这下子,苏洵直接就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也是有些疑惑,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他喊了一声:“八娘?韩官人来了!”
没有回应,苏洵一脸抱歉地看向了韩执,然后再次带着他来到了院子内。他其实心里也是怕的,就怕自己的女儿看不上这个解元。
似乎是察觉到韩执走进了院子,房间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道叹气声。
“抱歉了韩官人,妾身昨日想了一篇诗词,但是不知为何,写出上阙,想要对出下一阙,却是不得。辗转一夜,终未得眠,现尚未安妆,不好相见。”
苏轸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韩执微微一愣,心中顿时了然:
这是在考验自己呢!
野史尚有“苏小妹三戏秦郎君”,然而现在便是“苏八娘才耍韩解元”了。
他和苏洵对视了一眼,对方此时应当也是听出了苏轸的意思,便微微后退了一步。韩执这便开口:
“先前本就听说苏娘子才华横溢,今日又听得苏娘子有新词,故而斗胆请问,可否念于在下一听?若是在下足够聪慧,说不得便可解苏娘子心结。”
房间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苏轸的声音重新传出:“既然如此,那便念与你听。”
稍稍等了一会儿,苏轸就念道:
“翠幕垂,低掩玉钩,香风拂面醉心楼。瑶琴曲,相思一意,锦字千行缱倦愁。新月如钩,云鬓散,篱映绮窗窗映烛。”
韩执一听,倒是十分诧异,自己一时半会儿,居然还真的不能想出下阙。
“妾身这厢,就有烦韩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