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白森天真 一念之差误前程
吴琪义气 二话不说到蓉阳
一九五七年暑期马上就到了，吴琪的第二个孩子也有一周岁了。吴琪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一九五四年出生的，取名白雪莲，这第二个孩子是男孩，一九五六年生，取名白雪峰。放暑假后妈妈张惠兰想要到安庆儿子那里去，她总是惦记着多病的儿子的身体，人老了心里事越来越多，一根肠子八下扯。
放假前，学校接到上级通知，这个暑假教师照常上班，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是不能请假的，据说是利用假期开展一次很重要的学习。
白森想到岳母张惠兰已经在这儿几年了，每天帮助吴琪照看孩子，假期应该让岳母回到儿子媳妇那里去轻松一下，老太太总是牵肠挂肚的惦记着儿子。白森向学校领导请假，说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党员，就不参加假期的学习活动了。
校领导说：“帮助整风活动是一项政治活动，上级组织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尤其是你，连年被评为先进教师，你不参加恐怕会有不良影响吧！”
白森回到家与吴琪商量：“妈妈这几年太累了，又惦记着大哥身体，我看这样吧，别让妈妈知道咱不放假，你把妈妈送大哥那去，咱们临时先求个人帮助看几天孩子。”
吴琪同意白森的安排。
假期的学习活动在放暑假后第三天就开始了。大家都感到很新鲜，开展帮助领导的学习活动，怎么帮助？人们还都搞不清楚，不知道该干什么，自己在这场学习活动的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刚开始是大会传、小会的学习下发的文件，还要学习报刊上有关这方面的文章，使老师们在思想上形成了这样的认识：通过学习，积极帮助改进工作作风活动，就是为人民负责，建立共产主义，我们领导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祖国的前途和命运；一个真正的党员，一个热爱祖国热爱党的知识分子，就应该帮助领导改进工作作风。当然有了这种认识也并不是就没有顾虑，给领导提意见，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呢？人们还是顾虑重重，不敢讲。还要继续学习，要解除思想顾虑，上边文件反复讲：不抓辫子，不打棍子，要做到言者无罪；给领导提意见，指出领导的错误，是关心事业、爱护事业表现。
有很多人议论：领导这样诚心诚意地征求意见，我们既然热爱事业，就应该按要求做。于是有人给领导写了信，题目是：思想工作要讲究方法。得到了有关方面的肯定和表扬，并赞誉说这才是真正热爱我们事业的表现。
在第二阶段：除了会上讲、写材料，也可采用写公开材料等其它形式。
白森的小儿子白雪峰肺炎住院，吴琪每天在医院里看护着。白森想请假，领导考虑他家这种特殊情况，就采取了一个两面兼顾的办法：让白森用书面或口头形式先给有关方面提意见，之后可以去忙家里的事情。
白森对吴琪说：“你也给你们学校写个意见吧！”
吴琪不满的说：“我没意见，孩子的病我还顾不过来呢！谁爱提就提，我没意见。”
白森是共产党员，又是模范教师，他应该按领导的要求去做。于是，用书面形式写了自己的意见：
敬爱的领导：
我觉得我们作为领导者，为保证能真正履行我们的宗旨和义务的要求，除现有的对干部的规范条例和要求外，我提一条意见：建立监督机制，监督检查有关人员，特别是领导干部履行职责的情况；另外任命干部要广泛征求广大群众乃至普通群众的意见，否则从上到下层层任命，从下到上层层负责，长此下去，既脱离了群众，也容易形成不正常的上下级关系，甚至滋生腐败。
白森
一九五七年八月二十二日
白森交上去后，领导说这意见提得不错，质量很高，富有建设性，可以先放假回去照顾有病住院的孩子。
整个一个假期，白森和吴琪都是陪着孩子在医院中度过的。
开学了，在全校教职工会议上要安排每位教师新学期的工作，有十一位教师却没安排任何工作。在全校教职员工大会上，宣布这十一名教师有严重的思想问题，其中就有白森。说这十一位教师是在学习活动之中是别有用心的。
这十一名教师接受不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和不公平的结论。
白森更是感到自己被愚弄、被欺骗了，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难以忍受的耻辱。他当即进行分争，并且严厉地指出这是某些人搞阴谋和陷害。
一面是高举人民和事业的大旗，另一面是小小的教师白森，这个理可以讲得明白吗？争持的结果是，校领有关方面答应向上边反映情况。
白森连夜写一份长达两万多字的汇报材料，详尽的写了自己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工作情况及自己对事业和祖国教育的热爱。
有关方面对白森问题的处理意见是：很不老实，是货真价实立场问题。
这十一位教师原本工作都是踏踏实实、为人正直的有威望的教师，白森又是多年的模范教师，一夜之间成了思想立场有问题的人，成了敌人，到哪里去伸诉这种冤枉呢？
不过，也有的教师能说得明白的。一位教音乐的刘老师事先知道名单中有他，他到有关人员家，直挺挺地跪在面前，痛哭流涕，打自己的嘴巴。原本是要上报十二名的名单，成了十一名，结果这位刘音乐教师的姓名被删除而成为“良民”了。
最后的结果是：这十一名有问题的教师有六名态度较好带帽留校继续教学，但要先到农场接受劳动教育一年；另五名被清除教师队伍，这其中就有白森，他被安排到蓉阳这个偏僻的山区小县去劳动教育，并限日离开学校。
抓业务的张校长很同情伯森的遭遇，从心眼里舍不得让白森这样优秀的教师离开学校，他私下和白森讲：“白老师，你深刻点写个检查，向有关方面表示低头认错，我跟领导班子研究一下，再向上级写个报告，还是争取留在学校，或者留在市里。”
白森对此事心中早有主意，自己根本没有错，所提的意见是符合实际的，是实事求是的；再说自己被欺骗被愚弄了，为什么还要写检查？所以他这一辈子不想再搞教育事业了，甘心情愿当一辈子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
“张校长，谢谢你的好意了，这个检查我不能写，因为我没有错。当初搞整风活动，校党支部负责人态度诚恳、苦口婆心的劝导老师们帮助提意见，我是按着要求做的，怎么就犯错误了呢？这不是欲加之罪吗！”白森理直气壮。
这张校长本来是小心谨慎之人，能够有以上想法并跟白森私下交谈已经是一种突破了。见说不通，又怕白森激动起来再说出些过头话，忙摆手说：“好了，老白，我还有事，希望你今后多保重。”
这位张校长匆匆走了。
白森虽然甘心情愿的想当个自食其力的劳动人民，但内心总是有一种委屈、不平和痛苦。他不明白，既然是号召大家在学习中帮助改进工作，那么诚恳的让大家提意见，自己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员，按照组织要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怎么就错了呢！白森用了两天的时间，又把写给学校的材料修改充实后，分别寄到省市有关部门。白森决心要讨个说法，说了那么一点个人想法怎么就是思想错误呢，他百思不解。
过了半个月，就在白森已经接到通知准备去皖南山区蓉阳县时，他工作的学校来了两名行政人员，说学校找他有事，请他立即到学校去一趟。
白森跟着这两位学校的行政人员向学校走去，路上，他在想：明天就要到蓉阳县去劳动教育了，学校还找我干什么呢？难道又是动员我写份深刻的检查然后留在学校继续教书吗？白森从内心里确实不想离开学校，他舍不得离开那三尺讲坛。倘使真能留在学校教学，写份检查就写份检查吧。反正是向有关方面检查，也不是向哪个个人低头认罪。
白森被领到学校政工科，他碰到了几位原来很熟悉、也比较要好的同事，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是冷冷的，没一个人跟他打招呼。白森觉得气氛不对，我不就是写了那么一条意见吗？难道我犯了杀头大罪了，没必要对我白森那副冷面孔。
白森被领到教师会议室门口。
那两位学校的行政人员中有一位推门进入会议室，政工科主任伸出头来看一眼白森又把头缩回去了。
不一会儿，白森听到会议室中这位政工科主任声嘶力竭的叫声：“把白森押进来！”
白森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一时感到很紧张，那两名行政人员推推搡搡的把白森推进教师会议室。这时白森才见到下边坐着黑鸦鸦全校一百多名教师。
那位政工科主任宣布了白森的罪状，除了说借学习活动进攻外，还增加了给给市、省里写信，顽固坚持错误立场等罪名。这位主任批判完后，下边教师也都纷纷发言批判，个个如临大敌，仿佛要不批倒批臭白森，就得亡党亡国一样。批判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不给白森任何一点儿发言的时间。最后，学校宣布上级批示：鉴于白森没有老实的认罪态度，向市、省写材料，顽固坚持错误立场，被定为极端分子。并由教育部门整风领导小组派人押送到蓉阳县，交给当地有关方面监督劳动教育。
白森一个人来到远离南京的偏僻山区小县蓉阳，根据上级指示，有二十多名外地发配来的人员，分别被安排到养鸡场、发电厂、农场、缫丝厂和林场劳动教育。白森被安排到工业局主办的顾家大院缫丝厂当清洁工。
这缫丝厂就是原来顾家住宅南边的几十栋蚕房，每栋蚕房约有一百二十平米，这原来都是顾家大院的一部分。
白森住处呢，经有关方面同意，住在原来顾济民家——顾家学堂的东角房，兼有看家护院的作用。
巢丝厂一位老同志给白森打开了顾济民家——顾家学堂的前院门，说：“这院的房子是不少，最早是顾济民家以前供子女们读书的学堂。”他指着院门上边说“你看，那不是写着‘顾家学堂’吗！”这位老同志叹了口气“前边的老宅都交给公家了，顾济民一家就住在这里，老头子和女婿是解放初一块被枪毙的，儿子顾掬德、女儿顾掬贤都逃跑在外不知死活。后来，吕向阳县长一家人住了一段时间，吕县长搬到城里去以后，这房子就封起来了，好多年也再没人住过。上边跟我讲，你只能住东边这三小间厢房。”说着把东厢房的钥匙交给白森。
白森接过钥匙，这位老同志临走还叮嘱：“你只能住东边厢房，其它房子都锁着呢，你不能乱动啊！”
白森忽然想到刚才这位同志讲的顾掬贤，这不是吴琪的同学吗？他叫住这位老同志。
这位老同志转身问：“还有什么事？”
“老同志。”白森想了一下，只好这样称呼着。
这位老同志连忙摆摆手：“不要这样叫，不要这样叫啊！以后别称同志了，你是有特殊身份的人，我们怎么会是同志啊？另外跟你们的同一类人更不要称同志，我这是为你好呀！我姓马，你就叫我老马吧。”
白森问：“你说的顾掬贤，他丈夫是周安瑞吧？”
老马现出惊愕：“对呀，怎么，你们认识吗？”
白森紧张地摇摇头，立即回答：“不认识，不认识。是听厂子里人们议论的，说是反……，枪毙了。”
老马现出几分同情：“顾家的老爷子年岁大了，死就死了吧，周安瑞这个年轻人哪，是县文教科长，他妻子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漂亮着呢！唉，两口子不好好工作，却去当……，结果把小命也搭进去了。”
晚上，虽然劳累了一天，白森却无法入睡，他在院子里那株老槐树下走来走去。浩月当空，清风徐徐，老槐树枝叶那淡淡的影子在铺满月光的地上飘飘忽忽的跳动着，仿佛是流连不去的顾家人的冤魂应和着那远远近近的蛙叫和虫鸣的伴奏声在舞动。显得这院子更加的清冷、阴森、恐怖和空寂。多年前，对于顾家或许这是一个幸福恬适的夜晚，一家人在这幽静芳香的院中纳凉，在这株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谈天说地，说着过去创业的艰辛，谈着当日的幸福和谐。可是现在，人去房空，老屋古树依旧在，逃者亡者无处寻哪！白森坐在老槐树下，看着那飘忽的树影，他想，这棵老槐树或许就是当初顾家创业的祖辈老爷子栽下的吧！真是世事难测啊！就这样，白森一直在老槐树下默默的坐到午夜，他不断地摇头叹息，真是感慨万千啊！他站起身，进了东角房，点燃小煤油灯，在一个破桌子上，他写下了一首《临江仙》的词。写完后，他轻声读着：
半掩柴门荒院静，
窗棱愁对月空。
顾家人去迹无踪。
掬贤安瑞，
仁者无善终。
庭树不知人事改，
枝叶繁茂独自生，
可怜当年植树翁。
暗伤呕血，
冤情何日平。
读罢，想想自己的冤情，他真是想一千次、一万次都不明白，自己深深的热爱着教育事业。年年被评模范教师，就写了那么一条意见，怎么就是猖狂进攻了呢？而且，无处去说理，越是申诉越严重，成了极端分子。而今独孤一身漂泊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妻子和儿女都远在南京，不觉潸然泪下。
白森又从头看了一遍刚写的这首词，惊出一身冷汗。这首词若是被人告发，会说我替反……鸣屈叫冤的。他立即在煤油灯上点燃了这张纸。白森瞪着惊恐的眼睛看这张被点燃了的纸，火苗跳动着，一点点的烧着，直到变成了灰，飘落到地上，他才安下心来。忽然，从半开着的门卷进一股风来，那烧过的完整的灰黑色的纸灰飘出了门。白森惊异地跟了出去，见那纸灰向精灵一样飘向了月空......
半个月过去了，白森每天的活计是把十栋缫丝房清扫干净，还要担三十担水。这些活紧着手干也得十二个小时。不过，厂里工人们却没有小瞧他白森，在他们眼里，右派都是些有能耐而又敢于直言的人。白森原来还有经过改造再回南京教书的想法，半个月的劳动和反思，他不想再回南京了，甚至不想再重登讲台，尽管他时刻想着那三尺讲台，时刻惦记着那天真可爱的学生们。为了今后的平安，他想：就干一辈子工人又何妨，只求太太平平的，这一生再无所求了。他希望妻子吴琪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就在这小县城靠体力劳动来养家糊口。可他不知吴琪是不是同意他的想法，于是他给妻子吴琪写了一首诗寄去。内容是：
誓把他乡当故乡，
思念妻儿欲断肠。
沉沉良夜与谁语？
山水相隔两茫茫。
半个月后，妻子吴琪携儿带女来到蓉阳。
白森喜出望外。
谈及工作，吴琪说：“工作我就不管它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调转呢，那头坚决不放，还不知要拖到何年月，即使调过来，有这么三个孩子拖着，我又怎么上班呢？想想啊，还是顾老公吧，工作就算了，干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错。天老爷饿不死瞎麻雀，全当我也是被劳动教育的一分子了。”
实际上呢，吴琪看了丈夫白森寄给她的诗，从那第一行“誓把他乡当故乡”这句，她知道白森想久居此地，她深知白森一个人远在他乡的困苦和孤寂。吴琪担心白森精神会难以承受，她在这种时刻必须守在白森身边，为了白森她可以放弃一切，因而她毅然离开了工作，来到白森身边。
白森原本就担心吴琪的工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管怎样，一家团圆了，缫丝厂就在前院，跟领导说说找点什么活干，不过这可苦了吴琪了。
当吴琪得知这顾家学堂就是当年顾掬贤的家时，她惊愕了。暗想：怎么这样巧合，而今，我领着掬贤的亲生女儿雪吟住进了当年掬贤的家。掬贤全家是走死逃亡，而自己呢，失去了工作，白森戴着帽子被教育。将来会是什么样呢？事业和人民还会接受白森以及白森这个家庭吗？
吴琪见白雪吟跟妹妹白雪莲在院子里玩，她一个人悲痛的思考着、挪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顾家学堂的正房。她从钉着的木板缝隙透过挂满灰尘的玻璃向房内张望，看样子这是客厅。正对着窗子是一个条案，条案两边是雕花靠背太师椅，那条案上方的墙上还有个很大的条幅，写的什么字，她也看不清。吴琪又到东边的窗子，窗子也被木板钉着，她从缝隙向里望，见对面靠墙是一张双人床，比较简朴，这一定是顾掬贤父母的住室。那么，顾掬贤住在哪呢？吴琪又来到西头的窗子，见对面靠墙坐北朝南供奉着观音大士的铜像。吴琪想，顾掬贤不住在这里吗？吴琪想再到后边去看一看，忽听咣当咣当的响，吴琪侧过身，见小雪吟正拿着一块小砖头在砸门，吴琪赶紧跑过去制止：
“雪吟，你想干什么呀？”吴琪抱起小雪吟。
雪吟说：“妈妈，咱住这大房子，不住旁边那小黑房子。”
吴琪刚想给小雪吟讲大房子不能住的原因，却听到有敲击大门的声音。
吴琪想，还不到下班时间哪，白森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哇！
小雪吟高兴的嚷着：“我去给爸爸开门。”
吴琪说：“你够不着门栓，妈妈去开吧！”
小雪吟和小雪莲跟在吴琪的后边。
吴琪开了门，见是两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人，吴琪愣住了。
其中的一位笑呵呵的说：“你是白森老师的媳妇吧，你们看看，长的多俊俏啊！”
吴琪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位刚说完话的妇女说：“咳，我忘了介绍啦。我叫叶亚男，今年三十四岁，在顾家大院桑蚕厂当副厂长。”她又指着身边一位年龄大一点的妇女说“她叫裘五妹，是特残军人家属，在厂子负责保管。”
裘五妹对吴琪说：“叶亚男可是咱们蓉阳县长的夫人啊！”
“县长？”吴琪很惊讶，她想：这县长是不是当年迫害顾家的那个人呢？
“什么县长不县长的，我叶亚男就是叶亚男，我可不是那种依仗势力的人。你们谁愿意嫁给我那老丑，我就让给你们！”叶亚男说罢哈哈的大笑起来。
吴琪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
裘五妹向吴琪解释说：“叶亚男的老公是蓉阳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叫吕向阳，可是位好干部啊，人们都叫他吕青天啊！”
吴琪暗想，一定就是陷害顾掬贤一家的那个吕向阳了，不由自主地问：“是叫吕向阳吧？”
“是啊，是啊，怎么，你认识我那老丑？”叶亚男惊奇的问。
吴琪摇摇头，看一眼拉着自己衣裤的小雪吟，忙岔开话头：“二位姐姐，快进院子，到屋里喝茶！”
裘五妹低声对叶亚男说：“你看咱，土里土气的，看人家白森媳妇，文质彬彬的，人有那么漂亮。”
“白森老师也很帅气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我呀，宁可要白森这样的有问题的丈夫，也不愿意给我那当县长的老丑做婆娘。”叶亚男满脸的严肃，声音很低，但说得很认真。
吴琪虽然走在前边，但她听清了叶亚男的话。她惊异的回过头来看着叶亚南。
叶亚男尴尬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