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和药铺里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毕竟来这的不是抓药,就是看病,哪个会和她一样,一进来即不是到柜台抓药闻讯,也不是找掌柜的寻大夫。
而是这样漫天遍野的看个不停,真就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
她在里面看,而外面,薛恒随着跟踪埋伏的武吏,也是到了药铺外,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宁宛。
只有宁宛自己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在大理寺众人的监视之下。
“此间药铺的背景调查清楚没。”薛恒微侧过脸问着身旁的武吏,眼神却不曾移开过,仍旧盯着药铺中的身影,现在对方还在大堂里,薛恒不好亲自跟进去,一进去大堂一览无余,立刻便会被发现。
“回少卿,调查清楚了,此间药铺乃是前太医柳御医离开太医署后开的药铺,往来人员,贫贵皆有,多是附近之人,但也偶有慕名而来,寻柳太医看诊的,倒并无奇怪之处。”
薛恒点点头,药铺没问题,保不齐有人看中这个地点,将其作为私下会面的交易地点。
宁宛若是一直只呆在大堂,自然有先前跟踪的武吏随时监视,若是单独的房间,薛恒便就立刻跟上,事情的真相,他势必是要自己亲耳听见才行。
一直不错眼盯着宁宛的薛恒,突然抬起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在薛恒眼中正在大厅闲逛的宁宛,正被药铺里的掌柜搭话,薛恒等人神经紧绷,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
而这时的宁宛,正因为自己没见识,光顾着看个不停,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给忘了,导致人家药铺里的掌柜的,都看不下去,带着一股怀疑的眼神,朝宁宛走来,对方的眼中分明是写着'这里不欢迎对家,要是没事,赶紧走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人家还是有着基本的职业道德,既然人家没有在你店里干点什么,那进门都是客,就要和和气气的。
秉着最后的礼貌。掌柜的便就朝着宁宛走去,这一走便就将店外,店内,所有知情人的心,高高吊起,这一切只有两个人不知道。
“这位娘子,是抓药,还是看病?”掌柜的试探的开口。
宁宛回过神来,略带尴尬的看着对方,掌柜的见宁宛不说话,心中更加认定了宁宛就是对家派来捣乱的,不由微眯了眯眼。
“抓药,去前柜,看病去那边找大夫。”
宁宛虽然自己也是学医的,但是平常生病,都是自己开药,自己吃,基本就没有因为自己光顾过医院,能去医院,都是以另一种身份去的。
于是这便成了宁宛,第一次找别的医生看病,这心里不仅莫名的紧张,还略显尴尬,此刻要是能看到宁宛的心跳,必定是跳到一百三,一百四,因为此时此刻,宁宛的心跳声,如鼓如钟,响彻耳畔。
虽然不至讳疾避医,但也没有那么坦坦荡荡的直接在这大堂说出自己要看病,找大夫。
宁宛看了看左右,鬼祟的将掌柜的往边上拉去,还不忘再伸头看一眼,而后想要接近的武吏,看到宁宛的回头,吓得赶紧将探出的身子强制收回,差点岔了气。
武吏心中惊觉,'没想到宁娘子的警觉性这么高,看来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宁宛怕是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动作惹的对方加强警报级别。
宁宛不好意思的看着掌柜的,心虚的笑了下,“那个,不知你们这有没有年纪大的,医术比较厉害的大夫,我想找他,看个病。”
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掌柜的不由的仔细的打量了下宁宛,却将她看的更加心虚,以至于心里产生了一丝退却。
“要是没有,我,我就先走了,家里还炖着肉呢。”宁宛躲避开掌柜的注视。
“诶!这位娘子,来都来了,那便就看看吧,你放心,我这的主家乃是前太医院的柳太医,要说最厉害的就数他了,他的医术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掌柜的拦住宁宛,笑颜眉开的说道。
掌柜的这会算是发现自己是误会了宁宛,不过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便就不算得罪人,只是自家心里略带心虚,便想着补偿一二。
“不过平日里,主家已经很少给人看诊。”
宁宛一听,哦没戏了,退休不看病了,那自己算白来一趟。
“原来是这样,那,我还是走吧。”宁宛略带失落,低声说着,这年代看病可是个精细活,谁都想找厉害的大夫看病,毕竟要是来个庸医,分分钟将你送走,而自己的问题,她不觉得普通的大夫能解决。
“诶诶欸!这位娘子,我话还未说完呢,你怎的就要走了?”掌柜的急忙说道。
“不过今日呀,主家正好就在这里,也是娘子你运气好,这会我便带你去寻主家看诊。”
宁宛的心情忽低忽高,“真的?那真是太谢谢了,那就快带我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大夫了。”
掌柜的诧异的看了下宁宛,心下替宁宛默哀,心想像如此激动,大概是得了无法医治的绝症,就不知道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哎!不过这小娘子面上还看不出来病色,难不成是脂粉涂的厚?可是也看不出来这脸上涂了多少呀?
轻瞟一眼,快速收回眼神,掌柜的不由暗自佩服宁宛的妆造,真是巧夺天工,化腐朽为神奇,居然能将病容遮掩的丝毫不露,真是厉害呀!
掌柜的前头带路,朝着右侧一条只够三人并行宽度的长条走廊尽头。
这一侧皆是隔开一间一间,很像门诊时的小房间,只是区别在于这里的充满了古色古香,韵味十足,而过去的门诊则更死板,人工,只讲究效率,毫无人气。
掌柜的将尽头一侧的房门推拉开,里面的人正坐着,悠哉的喝着茶,抬眼间见到宁宛站在门边,抬起手朝着宁宛招招手,示意她进去。
宁宛看了眼掌柜的,得到对方的肯定眼神,便不做忸怩,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是要挨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