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从梨园里出来,再次跨过小石桥,进入杏园。
杏园里面走出来一个婆子看到她从那边过来,笑嘻嘻的好意提醒:“夫人,那边的园子有人看守,轻易不让人进的,夫人若是想看梨花,杏园这边也有十几棵老梨树, 夫人尽可前去观赏。”
苏陌站住,问这婆子:“你的意思是,今日谢家用的场地, 没有用到那边梨园?”
那婆子笑:“回夫人,今日桃花诗会,只在桃园和杏园,梨园平日里是不对外的, 杏园的小曲池旁边十几颗梨树,是从那边梨园里移出来的, 梨花开的正好,正适合赏玩。”
苏陌问:“你是谢家的下人?”
婆子笑:“夫人,老奴不是谢家下人,是玉津园的花农。”
苏陌沉默了一下,吩咐青竹:“赏。”
青竹过去给了那婆子一个荷包,那婆子轻轻颠了颠,笑嘻嘻的冲着苏陌行礼:“谢夫人赏!”
苏陌摆手,带着青竹三月往回走,路上,低声问青竹:“檀香去了哪里?”
青竹也低声说:“夫人被谢家少奶奶带去梨园时,有人唤她,她跟着那人走了。”
苏陌好奇:“你可知唤她之人是哪位?”
青竹:“奴婢不知。”
不过,暗中应该有人跟着檀香,今日放檀香出来,就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和宫里人联系,檀香擅自离开夫人,也就是说,刚才宫里来人了?
主仆三人没有回花厅,而是找了一个相对偏僻小亭子,进去稍坐。
谢家今日的诗会办的还算是周到,每个亭子旁边,都有仆妇们守着,看到苏陌进了亭子,仆妇赶紧招呼人上了点心茶水。
春日午时,阳光正盛,苏陌坐在亭子里, 前面的园子里,花树上绑了彩带,彩带飘摇,花枝招展,显得快要败落的杏花,也没有那么凄凉了。
“盛夫人?”
苏陌回头,过来的人是蔺若兰。
蔺大姑娘身边带着两个大丫鬟,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远远的看着像是盛夫人,近看果然是,可巧,我刚让小丫鬟去买了些甜酒,几个小菜,盛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在这个亭子里,一同小酌一杯?”
苏陌起身:“ 自然是好的。”
她已经在众人面前和庆安郡主闹翻,且在那边大花厅时,大长公主也对她明确表示了不满,蔺若兰还敢上前和她同坐对饮,她还是很领情的。
蔺若兰每次见到苏离陌,都有不同的感受,比如刚才,她看到苏离陌挽起袖子,和仆妇对打时,身姿矫健,她甚为惊叹。
“这个是甜酒糟里,放入了桂花蜜,喝起来润肺止渴,甚是滋补,便是多喝几杯,也不会醉人,这两样下酒菜,一个是杂辣鲜拌,一个是京都名吃桥头豆干,盛夫人尝尝?”
看着蔺大姑娘从食盒里拿出两双银筷子,两个银制的小碟子,两柄小银勺,苏陌眼神闪了闪,蔺大姑娘请她喝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备而来。
苏陌笑了笑,没说什么。
蔺若兰用小银勺子舀了一小勺杂辣鲜拌,放到苏陌面前的银碟子里,示意了一下。
苏陌点头,用小银筷子夹了一小块杂辣鲜拌,仔细品尝了,嗯,应该是某种蔬菜的茎,焯水后凉拌的,有点像她在东方某国南方某个城市吃过的马兰头,她点头:“果然新鲜,好吃。”
笑问:“今日是谢家的东道,主人家应该预备的有酒菜,蔺大姑娘还有心另外预备?”
听起来蔺若兰是喜欢喝甜酒的,对刚才程玉真说的杏花春兴趣不打,所以,她刚才对杏花春的赞誉,是为了助苏陌脱离刚才的尴尬境地。
蔺若兰笑:“主家预备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们家有几个小酒馆,师傅们常日里最喜欢研制各种下酒的小菜,我吃了好多种小菜,这杂辣鲜拌,是最适宜下酒的。”
“这杂辣的鲜拌,只有春日才有,若是夏日来了,许多蔬菜都成熟了,这种小菜反而不显眼了,到了冬季,杂辣小菜里拌的都是夏日里存下了的菜干,也不如春季的鲜嫩,所以,一年当中,也就这一两个月,鲜拌的杂辣小菜,是最最好吃的,今天来之前便让下人们预备了,只等着和有缘人对坐小酌。”
蔺若兰态度坦荡:“没成想有缘人是盛夫人。”
苏陌看着蔺若兰温和睿智的双眼,点点头,蔺若兰办事周到,怪不得在京都中以未婚女子抛头露面行商,在贵女中还能有相对较好的名声。
蔺若兰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银壶,两个小的银酒杯,给每个酒杯里点满了甜酒,轻轻往苏陌那边推了推。
苏陌沉默, 她平日里在外面甚少吃东西,且刚才被黎黛摆了一道,原本应该谨慎的不吃不喝的,不过,看到蔺若兰的神情,她还是提起小酒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若是每个人都是坏人,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她多少有些伤感,黎黛和她非亲非故,她对黎黛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被这么一个毫不设防的人给刺了一刀,这感觉,还真是,别扭的很。
她低着头,细细思索,黎黛的夫君是苏同庆的表弟,但是看黎黛刚才和苏同庆说话的样子,倒像是苏同庆是她的顶头上司一般恭敬顺从。
她恨恨的想:黎黛,你可别落在我手里,老娘可是睚眦必报的!
苏陌暂时把心事扔在一边,抬头看着蔺若兰,笑道:“听闻蔺大姑娘擅长经商,手里经管着几十家的铺子和庄子,我有一事,想请蔺大姑娘帮忙,不知可否?”
蔺若兰满饮一小杯,给俩人酒杯添满:“盛夫人能有什么难事?想来不过是些小事罢了,盛夫人只管开口,若是能做到,若兰定然竭力想帮。”
苏陌笑:“我师父上个月从西域那边回来,给我带回来一些琉璃杯,我想着,这东西平日里又用不着,还不如换些银钱,不知蔺大姑娘能否帮个忙,找找主顾?”
蔺若兰笑:“在商言商,若夫人手里的琉璃杯果然是上品,若兰倒真的可以帮夫人卖个好价钱。说来也巧,前几个月,有位老大人生辰,听闻老大人的孙子给老人家准备了两只上好的琉璃杯,不知和夫人手里的,是不是同一批。”
苏陌想了想:“哦?是有这回事,是候十公子吧?候十公子说祖父整寿,要个罕见的物件送给祖父拜寿,我就送了候十公子两套。”
蔺若兰笑:“若和候十公子拿出来的品质相当,市面上可是一物难求,价值上千金也不止呢。”
苏陌笑:“回头我给大姑娘送去看看,若是大姑娘能帮忙变现,我给大姑娘两成的利,如何?”
蔺若兰爽朗的笑:“那是我占了便宜了,若兰做生意,童叟无欺,夫人给我一成就好,成人之美,中人之利,一成就好。”
京都之中,做中人的抽成一般都是一成,若是贵重的物品,也有两成三成的,不过,蔺若兰不缺钱,她看苏陌把师父给的物件拿出来换钱,倒觉得苏陌缺钱的很,一成不要,不是长久相处之道,收一成意思一下,是她结交朋友的诚意, 收益倒是其次。
苏陌:“大姑娘能把生意做的满京都人人称赞,果然是有原因的,那就谢过大姑娘了。”
蔺若兰:“无须客气,夫人,请!”
苏陌又喝了一杯,吃了一口桥头豆干,咸香有嚼头,她点头:“果然好吃,比醉仙楼的小菜,好吃的多。”
蔺若兰:“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经常来钱家的小馆子里坐坐。”
苏陌笑问:“不是蔺家的馆子?”
蔺若兰笑:“我外祖家姓钱,这小菜出自我外祖家的馆子。”
苏陌神情有点恍惚:“钱家啊?”
蔺若兰在京都中经管蔺家产业,也帮着她母亲打理来自钱家的嫁妆铺子,常年做生意之人,在街市上下人仆役和伙计众多,在京都称得上是消息非常灵通。
且最近苏离陌状告尚书府于氏抢夺他人婴儿恶意换婴,被人刻意在街市上传得沸沸扬扬,只要多少留意,都能打听的明明白白的。
其中甚至有人隐晦的猜测, 于氏抢夺的婴儿来自钱家, 钱家的铺子里的掌柜和管事们相当关注,把这些消息传给了大姑娘。
看到苏陌这神情,蔺若兰便知最近京都中传言户部尚书夫人当年强抢钱氏小姐的婴儿之事,不是空穴来风。
钱氏六小姐,是蔺若兰的亲姨母。
蔺若兰的母亲生养了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六小姐是最小的那个,曾经也是钱家最明艳动人,才能最出众的那个,谁知遇人不淑,天妒红颜,早早的就去世了。
蔺若兰也是最近才听说,姨母去世时,还曾经生了一个女儿,被人抢走了。
她对姨母印象不深,当年姨母去世时,她也才两三岁,只知道姨母独居在郊外镇子上,很少回都城。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苏离陌就是她姨母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骨肉。
虽然姨母生孩子时是独居状态,独居女人生子,听起来似乎名声不多好。
但当年姨母以商户女的身份舍财从仕宦之家脱离,本也不同寻常,那位姨母,似乎总能做得出惊世骇俗、不同寻常之事。
聪明人交往,话没必要说透,苏离陌不说,蔺若兰也不问。
在蔺若兰看来,只要苏离陌愿意和她交往,就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俩人淡淡的喝酒,赏花,时不时交谈几句,说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市井杂谈,倒也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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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珍珠难得出门,此刻陪着姜氏在园子里赏花,三房四房的两个堂妹在咬耳朵作诗,长房两个庶出的小姑子眼睛隔着薄纱时不时往男宾那边瞄,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少女思春之心,光是想想那边有许多家事好才华好的少年公子,脸都是红的。
苏陌远远的看着长房两个庶女嘀嘀咕咕的往那边人少的地方走,她眉毛微微皱了皱眉,朝着蔺若兰笑了笑,招呼青竹:“青竹,你去找大嫂子,我刚看到长房那两个庶女往前边走了,那边人多,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人,倒不好了。”
那边转个弯,应该就是男宾待得桃园了。
青竹会意,叮嘱三月机灵点,然后过去找莫珍珠。
说起来,盛家的姑娘,即便是庶出,也是长房的庶女,若是正经议亲,也是能说个小官,做个正头娘子。
只是,年前的长房嫡女盛舒悦趁着家中请戏班子热闹,在家中截胡柳臻儿,和春茂候家二公子成了好姻缘,让长房的庶女心里也长了草,她们是庶女,自然比不得盛舒悦,只是,若有好的机缘,谁又敢说庶女一定嫁不了高门大户?总得搏一搏!
姜氏最近失去了左膀右臂和几个心腹管事,对府里掌控能力越来越弱,像是眼睛耳朵都不使了, 来参加诗会也心不在焉,庶女们眼中明晃晃的算计和热切的渴望,她竟没有看到!
青竹匆匆去找莫珍珠时,长房两个庶女盛舒秀和盛舒芳,已经绕过前面的凉亭,越过了男女宾客之间的那道薄绢的隔离墙,走到了桃园那边的浅水塘边。
苏陌和蔺若兰听到那边忽然起了嬉闹之声,俩人互相看看,都没有过去看热闹。
青竹匆匆回来,低声禀报:“夫人,长房舒秀小姐去潜水塘旁边摘桃花,不小心跌倒在旁边的小池子里,跌倒时她一时慌乱,把一位公子也撞到了水池,俩人都脏了衣衫,此刻正被下人们围着, 帮着舒秀小姐遮挡脏污的裙子。”
苏陌脸上好笑,没有问盛舒秀的情况,倒是关心另外一个重点:“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吗?”
青竹看看蔺若兰,不知该如何说。
蔺若兰好奇:“难不成和我相关?”
青竹神情一言难尽:“是刘家的公子。”
蔺若兰:。。。
刘家,是蔺若兰的姑母家,她姑母今日没来,表妹刘春娇倒是来了,不过跟屁虫一样跟在王素素身边,此刻没有和蔺若兰一起,而且,刘春娇的兄长刘春茂来了,在男宾那边。
蔺若兰失笑,看着苏陌:“你家小姐怕是要失望了,我姑爹不过是五品京官,我表兄也不过是普通人,估计入不了国公府的眼。”
蔺若兰说的坦荡,苏陌这才毫无顾忌的笑:“唉,人家的姻缘,咱们又不是他们的父母娘亲,能拦着是为了大伯娘的脸面,拦不住那就是人家的缘分,随缘吧。”
说着,俩人提起小银杯,笑着示意了一下,各自满饮了一杯甜酒,听着别人家的热闹事,最好下酒!
莫珍珠从那边匆匆过来,身后的丫鬟抱着主子们备用的衣衫包袱,见到苏陌和蔺若兰的神情,便知她们已经知道了那边的事,咳了一声:“嗐!这算怎么回事?”
苏陌起身笑:“大嫂子管她们呢,谁做出来的事,谁用脸面顶着,和咱们什么相干?”
莫珍珠原本很着急,听了苏陌的话,多少缓了口气:“一眼看不到,就出了这种事,弟妹,我要带着那几个不争气的回府了,咱们回头再约吧,原本想着和你好好说说话呢,谁知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苏陌:“大嫂,给你个建议啊!”
莫珍珠已经转身,听到苏陌的话,扭过头:“你说!”
苏陌:“ 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好歹今日有大伯娘跟着,随大伯娘处置吧。”
莫珍珠示意抱着衣衫包袱的丫鬟先去那边送备用的衣衫,她本人索性转回来压低声音:“今日之事若是不严惩,以后妹妹们都敢自作主张,用这种手段了,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事风格, 对盛家,尤其是对盛家的姑娘闺誉有碍。”
苏陌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若是事先能拦住倒也罢了,既然没有拦住,那就是个人的命。你如今拦着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她今日回府便会伙同她姨娘给你使绊子,处处难为你,甚至难为子兰他们三个,你又何苦呢?”
压低声音,苏陌笑:“ 你家子婷才五六岁,且碍不着呢,若是大伯娘愿意拿出手段严格约束,咱们自然是支持的,若是大伯娘都不发话,大嫂子你又何必呢?”
那人醉仙楼和莫珍珠小宴后,莫珍珠回去就把她院子里的姨娘庶子女们都送到了柳臻儿住的那个院子,柳臻儿如今住在寿安堂,那个院子空着,姜氏睁只眼闭只眼,盛淮初也不好拦着,便由着其他的姨娘庶子女占了老夫人特意为柳臻儿收拾的院子。
经此一事,莫珍珠和盛淮初算是撕破脸,彻底闹翻了。
莫珍珠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日常帮着姜氏打理府中内务,对盛淮初恭敬有加,却毫无狎昵之心。
盛淮初觉得无趣,一气之下,特意的日日去寿安堂,把莫珍珠的脸面踩得稀碎。
长房世子夫妇闹成这个样子,众人不敢轻视世子盛淮初,但是对世子夫人莫珍珠,多了几分不屑。
盛舒秀和盛舒芳今日敢在诗会上肆意妄为,她们除了对姜氏的怠慢, 骨子里对莫珍珠,也存了轻视之心。
刚才满心的要回去教训小姑子的莫珍珠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冷静了许多。
苏陌笑:“大嫂您紧张生气都是对的,是为了国公府好,可是,谁会看得到您的良苦用心呢? ”
苏陌重而缓的说:“国公府里,上有国公爷和大伯娘,再上还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咱们小辈儿,哪里有多说的地方?”
莫珍珠彻底冷静了下来,叹口气:“你说的对,我明白了,我先带她们回去,其他的,母亲处理就好。”
苏陌笑。
蔺若兰看着莫珍珠急匆匆的离开,轻声说:“你家大嫂子,是个热心的。”
“所以啊,在府里就容易吃亏。”苏陌回了一句。
国公府从老夫人到 姜氏和姜氏的女儿盛舒悦,走的都是旁门左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顾礼义廉耻,只一个 莫珍珠正义凛然成了另类,一下子莫珍珠成了众矢之的。
在不讲道德的人群中,猛地跳出来一个 讲道德的人时不时提醒大家她们行为龌龊,从老夫人到盛舒悦甚至小庶女和姨娘们,哪个会对莫珍珠有好脸色?
苏陌看莫珍珠好不容易振作了些,实在不忍心她再次像之前一样心如死灰,绝望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光亮,而且,她对国公府的人,没有丝毫感情,所以,好心好意的提醒莫珍珠,免得莫珍珠成了炮灰。
蔺若兰点头。
莫珍珠这个性子,在大家族中,确实算是天真烂漫了些。
那边一时不慎,被盛舒秀扯到水池里的刘春茂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是个男人,没那么多讲究,脱掉湿了的外袍,春日正午并不冷,潇潇洒洒的和几位公子哥儿说笑着离开了。
刘春茂一时大意,脱掉外袍时,腰间湿了池水的荷包掉落在地上,盛舒秀百忙之中,还不忘示意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本就刻意跟着刘春茂,眼疾手快的,把荷包捡起放在了怀里。
这时,莫珍珠的丫鬟已经送过来了姑娘们备用的衣衫,盛舒秀这才由着丫鬟们团团围住,换了干净的衣衫。
莫珍珠匆匆回到姜氏那边, 姜氏忍不住埋怨:“你瞅瞅你干的事,明知今日来的公子少爷们多,你怎么不看着点你妹妹们?”
这是要甩锅了。
十几步外 有人往这边瞅着看热闹,莫珍珠不好说话,由着婆母埋怨,不敢接茬。
从丫鬟手里接过备用的衣衫,给盛舒秀披上备用的幂篱, 丫鬟们护着,从那边过来,要出杏园回府。
既要避着人,自然走的是靠墙的小径,偏巧苏陌和蔺若兰,就坐小径旁边几步往里的小亭子里,姜氏看到亭子里坐着的苏陌自顾自的喝酒,盛家的女儿做了丢脸的事,像是和苏陌这位将军夫人无关一样,板着脸,站在小径往亭子的岔路口,朝着苏陌喝道:“老五家的,你妹妹受了惊要回府了,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苏陌心里冷哼,她就不明白,这个糊涂左性的姜氏,是怎么管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
不过,她正好也想走了,简短的和蔺若兰致歉,约好过几天再见面, 起身和蔺若兰告辞。
娘的!这个桃花诗会,自己是没看到一首好诗 !
当然,苏陌本身也不会作诗,所以,今天来这里是干嘛呢?就是为了让苏同庆吓唬吓唬自己?
原本她对谢家多少有些顾念着老太君昔日的情面,高看一眼,今日黎黛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她对谢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虽说有点偏激,今日之事和谢大夫人、大表嫂程玉真应该无关,但是,苏陌就是很厌烦,以后谢家,她也要远着些才好。
苏陌起身走过去,姜氏沉着脸扶着丫鬟沿着小径出了杏园,后面跟着莫珍珠、陈氏和盛家的几个姑娘,苏陌跟在最后面,她旁边是陈氏。
陈氏撇着嘴,想说什么,看苏陌不搭理她,也歇了聊天的心思。
国公府和将军府的马车早就得到消息,在杏园这边的偏门等着,一直到姜氏和苏陌等人驱车离开杏园,今日的东道主谢家都没有人执事之人出来送客,只两个看着有些体面的仆妇,恭送她们离开。
苏陌坐在马车里,轻哼了一声: 苏同庆瞧不上谢家,除了他站队苏太后外,会不会和谢家这些人不争气 ,不会办事,也有些关系?
经过今日诗会,大家应该都知道谢家今不如昔,已经无能力和精力,也没有昔日的人脉,办不起这种高规格的宴会了。
稀罕的是,苏陌从杏园出来时,看到檀香站在杏园偏门口,怀里抱着的包袱早就等在那里,苏陌嘴角勾了勾,没说什么,任由檀香跟在马车后面,一起回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