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谷之日。
黎初让白及把行李装好,便自己去了施齐誉那里。
“师叔,我来了。”
施齐誉揪着胡子,微锁着眉问他:“可都打点好了?”
“都准备好了。”
“近些时日,服用加了剂量的药后,可有不适反应?”
“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没有出现过晕倒恶心之状了。”最多就是有些倦,但对于这副身体来说,很正常了。
施齐誉点点头,沉思片刻,答道:“那便好。”
“记得一定把药带好,师叔这里又多制了一些,你且一齐带着,以防不够。”
“多谢师叔。”
“若去了那边,有任何不适,尽早飞鸽传书与我,好做计较。”
“是。”
“住处都已打点好,你安心便是,你师父派了他的贴身暗卫同你前往,你的安全自可放心。”
“太傅袁岱与你师父有些渊源,并且同你父亲也有过一些来往,此人已承诺会保你平安,你可放心。到了北城,却有一人,你需多加留心,便是那武辰王江砚沉。”
黎初乍一听到主角攻的名字有些诧异,立刻追问:“为何?”
“老武辰王,也就是这位王爷之父,因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受到牵累,因此武辰王府对镇远侯府相关的人事多有敌意,恐怕此人也是如此。再加上此人性格乖戾,城府极深,你且远离并多加防范为妥。”
“原来如此,多谢师叔提醒。”
“此去路远,马车行程慢,约莫十日左右才可抵达,带足银票,别委屈了自己。到了北城宅中,自有管家予你遣用,用钱找他便是。”
“师叔,您跟师父真是把我当小孩一样了,万事都打理好了,我感觉就跟出门郊游一样!”
“哈哈,臭小子,自然要如此,师叔给你们当婆妈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谢师叔,侄儿一定谨记,您放宽心,等着我平安归家便是。”
“好,师叔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家。”
“师叔保重。”黎初说完便转身离去。
“把药带上!傻小子!”
黎初站在船前,同众人告别。
“二师兄,你一定要保重!”
“阿川,早日归来。”
“放心吧,你二人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整天只知玩闹,都是大姑娘了!”
“知道了!”
黎初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师弟。”黎初张开双臂。
旁边两位大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默默退到一边看天。
施栩慢慢上前,搂住黎初。
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师兄,我等你回来。”
黎初抬眼看他,见他眸中沉着冷静,不住点头,“好。”
随即登船离去。
待所有人走后,施栩站在河边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良久。
“虐力值:+5。当前虐力值:41。”
等那人消失在视线中,他面前悄无声息多了四名暗卫。
“参见殿下!”
“你四人跟上师兄,暗中保护好他,如若他有一丝不测,你们便……无用了,”施栩眼神一厉,“清楚了吗?”
“属下遵命!”
施栩眯着眼,揉着手中的温玉,那是师兄怜他只有那画作伴,留给他的念想。
他眼里凝起偏执的占有欲,缓缓开口:“更需每日向吾汇报他的行踪。”他一字一顿道:“莫、有、纰、漏。”
“是!”
四人眨眼消失不见。
施栩望了望河对面的小镇,想必师兄已经坐上马车了,他慢慢转身回谷,师兄,我等你。
却没想,这一等,便是半年也不见回来。
半年后,施栩终是等不了了,启程赶回南朝。
他欲将早已在心里反复出现的北上寻人的念头付诸实践,第一件事就是回朝寻李祥复仇,从而铺平这一条北上之路。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黎初坐在马车里,白及和剑息坐在前方赶车。
剑息是师父派给他的暗卫,现在成了他的明卫了。
这人也是挺有趣,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只注意去看才会发现旁边站了个严肃冷硬的男人,确实像一把剑,黎初想。
十日行程,黎初原本没当回事,可能是前一两世电视剧看多了,觉得马车里软座茶香,途中风景秀丽,与踏青游玩之状,毫无二致。
半天之后,他清醒了。
“停!”他又一次喊。
“公子,又有何事?”
“屁股痛!腰痛!”
“公子,可还要下车休整片刻?”
“要要要!”
黎初已经掀开车帘,朝那二人问道:“这马车我要坐十日?十日吗?!”
白及默默地说:“公子,你要是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休憩,十日可到不了,最迟也要半月才到北城。”
“……”黎初默默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他弱弱道:“我想和你二人交换个位置,如何?”
白及声音传来:“公子不会驾车。”
“……”
黎初在夜色降临时,解放了自己的屁股。他倒在客栈床榻上,一脸生无可恋。
黎初本来还想在途中好好琢磨一番北朝宫中的局势,却没想整日的注意力都在什么姿势才能坐着更舒服上面了。
此时更是腰酸背痛疲倦不堪,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想。
以杨景川的身子骨,不出五日,身体便已如抽丝剥茧,累极倦极。
在第六日清晨,白及叫黎初起床时,才发现公子浑身发烫,脸上泛着奇异红晕,竟是生生累病了。
白及连忙给公子把脉,见不是毒发才安下心。
“公子!公子!”他将人喊醒。
黎初只觉头昏脑胀头痛欲裂,他颤着长捷睁眼,茫然道:“怎么了?”
“公子发热了,想来是受不了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要不今日先在此歇歇,养好了病再启程?”
黎初摇摇头,此时脑子混沌却莫名冷静下来,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去面见北朝皇帝,这一病倒提醒他了。
想必皇帝突然想起自己这号人,定是来摸底的,毕竟他的身份,仍然是叛军之子。
想来回宫定是会遭到多方试探。
他思索片刻,对白及说:“不必管我,我们还是按照原定日程赶车。”
“可公子的身体……”
“无事,白及,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既如此,我去给公子拿退烧药。”
“把今日要吃的药也一并拿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