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梁和杜文艺，来到杜文艺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袁梁说：“选聘工作还没有正式结束，还得有几天的时间，但是企业一天都离不开钱，没有钱没法运转。不管是谁在这个企业里干，谁在这个企业签字报销，那财务处总得需要钱吧，财务处的钱从哪里来？从销售处和出口处来。一天都不能耽搁了，一定要把握住回款，你把握住销售处，我把握住出口处，不能放松。刚才我从二分厂出来，还是缺原材料，这一段时间也是青黄不接。我知道销售处发货少，越是发货少，一定要掌握回款，发出去多少货，一定要回来多少款。还有那个售后服务，你分管的售后服务那几个人，还是要抓实，几个人撒出去了，在外面干的什么，还是再落实一些，天天在外面跑，费用也不少，效果要落实好。如果需要，该出差就出差，已经又欠了两个月的工资，必须把这个解决。”
杜文艺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去布置，紧抓回款。刚才你嫂子说，他们几个在那里闹腾，要劳保用品，我这边湖东经销处，他那里倒是有一批手套，就是质量好点，反正他的货款也难要，是不是能够置换一批手套啊。”
袁梁说：“最好有样品看看，再报个价。你把握一下，看看价格合适，质量合适，你直接办就行了。但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一下，下次他那里再发货的时候，发多少货，我们还是要多少钱。这批手套只是还的原来的旧欠款。”
杜文艺说：“这个不用说，我当然明白。他那里今后发货，我一定会把握死。今天，胡晓斌就装车往那边发货，我让他看看那里的手套质量，然后给我打电话。如果合适的话，直接顺车就让他拉回来了，你看这样行吗？”
袁梁说：“没问题，你把握就行了，手套的质量、价格你看着办。外面再有类似的工厂急需的物资，有合适的就抓紧时间碰头。内销的外欠款太多了，我们要多想办法，一定要动起来、活起来，一定要盘活资金，盘活资产，绝不能一潭死水，决不能得过且过。”
杜文艺看着袁梁走出去，心中也不免暗喜，这家伙就是利索、干脆，是个干实事的人。就这个手套问题，确实是不好回款，我给吴侠说几次了，他就是不同意，非要把钱要回来，没有一点变通。我把货款要回来，还不是要去买手套，买这些劳保用品啊。员工都多长时间没有手套了，这又不是换回来其它的东西，这都是急需的用品呀。袁梁愣都没打，直接就同意了，要盘活资金，盘活资产，不能一潭死水，这就是一心为工人，自己家里好几个人都在这个厂里，必须跟着这样干实事的人好好干。自己的副总经理也没跑了，人家也没给咱玩弯弯绕，还能说什么呢，好好配合，好好干就是了，不能像原来一样搞阶级斗争了。
后来，徐有才告诉袁梁，娜玉花和朱欢欢碰上，直接就干上了，两个人吵成一团，还是朱欢欢败下阵来走了。
袁梁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直接来到周晓的办公室。袁梁反手拧上门，两个人谈了有一个小时。
袁梁走了，周晓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有一点，周晓是明白的，袁梁开门见山和他说得清清楚楚。周晓长长叹了口气，就是这样，一个旧的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下午，袁梁来到出口处，安排陈达、杜忠生出差，务必把货款带回来。袁梁给办公室李志强打电话，说明天要出差，让他安排刘红军随行。袁梁给杨国庆打电话，说出去要款。袁梁出马要款，杨国庆自然是满口答应。袁梁来到朱卫彬的办公室，给他说一声明天出差。朱卫彬当然很高兴，总经理出差，自己不就在家可以什么家都当了吗。袁梁来到销售处，又跟杜文艺聊聊，告诉杜文艺，在家里守好摊，保证出去的几个业务员带款回来，凡是发货的更要足额回款，有空的时候就到出口处转一圈。
杜文艺一听，让他守好摊，这个用词可不得了，他满脸兴奋，脸色通红：“你放心吧，销售这边我一定要让他们把款带回来，务必掐死回款率。”
袁梁回到办公室，刘红军来了，告诉袁梁，他已经做好出差准备。袁梁告诉他，去门市部找范老师装白蒜、银杏，另外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拿甄记腐乳。从此，刘红军知道，只要袁梁出去带特产，必定会带甄记腐乳，不用袁梁说，刘红军就会主动跑过去带上甄记腐乳。
袁梁打电话给范文章，告诉他明天一早跟着出发，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先请事假，免得啰里啰嗦。
第二天早晨五点，袁梁、范文章、刘红军出发了。
下午四点，袁梁就踏进了安南外贸的大门，见到了刘芸和汪洋。
袁梁告诉张芸，带来点土特产，看看放在哪里、需要给几个人。
张芸推脱着，袁梁说，我既然带来了，那肯定就不能带回去，都是家乡土特产，也不值钱，一点心意。张芸想想，告诉汪洋，三个人的吧。
袁梁和汪洋一起，来到安南外贸停车场，找到刘红军，让他拉着汪洋去送土特产。袁梁告诉刘红军，不要等他，他晚上肯定要陪外贸公司的领导一起吃饭，有可能还有其它活动，让他们两个找个地方住下就行了。刘红军知道，安南是袁梁的老根据地，他俩还是去住ZGIt的宾馆，那里住宿费便宜又方便。
站在楼上窗户内的张芸，看着楼前停车场的袁梁，这家伙，今昔非比，刮目相看了，看起来神采奕奕不说，还开了这么好的车，这从哪借的车呀，他家的货款欠的时间也够长的了，他不要原来谈的那两个旧车还好，旧车还好处理，他要那些纺织品的话，也正合我意，就给他谈谈价格，看怎么处理吧。
袁梁上楼来，张芸递过来一个单子，上面正是安南外贸提供的纺织品的品种、单价。袁梁浏览着价格，仔细核计着金额，然后对张芸说：“张总，你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工厂刚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是库存品，这个价格你得给我打折扣。”
张芸一口回绝：“凡是抵账的，没有再说打折扣的，我们这实在没钱给你，我们这些货也是真金白银、实打实买过来的。”
袁梁说：“张总，未必吧，我的货就不是你真金白银买过来的吗？你们这些存起来的货，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也不清楚又坑了哪一个厂家呢？”
张芸笑了：“我们安南外贸做轻纺制品很有名的，有许多和我们合作的厂家，我给你的这些东西绝对是大厂生产的。但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批产品我们是给国外生产的，但因为国外出了点问题，所以暂时就不能发货了，我们也想把它流转起来，放在仓库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占着仓库也得给人家租金。好，你既然说了，我也给你打个折扣，95折。”
袁梁也是一笑：“张总，这样，你把厂家给你的发票和发货清单给我看一下，我要知道他给你的价格，因为我不懂轻纺制品，但是人家给你开的发票应该是实的，你这95折等于说没打折，我给你一个实在价，你按七折给我。”
张芸冷笑一声：“没有你这样砍价的，你是过来抵账的，我能说你爱要不要吗，我不能说，但实际上就是这样。”
袁梁只好说：“今天我们开车过来，太累了。明天我请张总吃饭，明天早晨九点我到公司来，咱们再谈。”张芸没再挽留，袁梁就直接走了。
汪洋回来，告诉张芸，袁梁带来的土特产留了三份，放在老地方。汪洋看看张芸说：“跟我们打交道的袁梁，看着精神饱满、衣着光鲜，他不是个业务员吗？我刚才怎么听那个司机说，我们袁总，他怎么又成了总了呢，严世清给我们介绍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业务员。”张芸没再说什么，还在想着给袁梁抵债的那批货。
袁梁没有再停留，打的来到盛世嘉园小区五号楼二单元四楼。
上午，在高速公路服务区，袁梁就给陆小满打了电话，陆小满正在家等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小满躺在那里，睁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还只是一个业务员，自己眼看着他从副处长、处长一路走来，如今却成长为一个一千八百人企业的总经理。这是造化弄人，还是天降馅饼，是天降大任，还是时势造英雄？
袁梁微睁着眼，伸手搂着陆小满，他感觉真的很奇妙，每次到安南来、再从安南回去，都感觉是一次奇妙的旅程，都在发生令人惊讶的变化，这一切是这个美妙的女人给自己带来的吗？这个婀娜多姿、玲珑秀美、冰清玉洁的女人总能给自己带来奇异的感受，好像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
待到袁梁又要动作，陆小满笑着止住了他：“船家，先歇一会，咱靠岸吃饭去。”
两个人打的来到一家面馆，陆小满说，这家的面比刘家老面馆也不差，就换一家吃。两个人吃着饭，袁梁给陆小满说，此次自己过来，就是要解决安南外贸的那笔欠款，安南外贸已经答应，有一部分纺织品可以用来抵债。陆小满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两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她们精明得很。
袁梁说：“已经谈几次了，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她们已经答应，并把品种、价格都告诉了我，我看着价格也差不多，一次性解决也就算了。”
陆小满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老严办的好事，不过现在老严货款已经给了他们一部分，给了有一半了吧。老严也不是那种无赖的人，过段时间肯定会把货款给他们结清，安南外贸也有人在赞比亚。”
袁梁说：“等老严回来的时候，你要给他说，我为了要这笔货款，可是费老劲了，我要让他补偿我。” 陆小满的眼睛里满是光：“还要怎么补偿你呀？他老婆都让你睡了。” 袁梁说：“这不算，我这是利用的闲置资产好不，不是有效资产，不是一回事，是我替他照顾他老婆好不好，而且我觉得我照顾的还不错，他老婆雨露滋润禾苗壮。”陆小满说：“上次老严回来的时候，看着我还是一脸的惊诧呢，我变瘦了，也变精神了，生活也充实了很多。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咦，我怎么成了闲置资产了，还好你没有说废物利用。”袁梁一笑：“你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你变化吗？你告诉他呀。这可不是闲置资产，这是名副其实的优质资产，被挖掘利用，焕发了第二春，”陆小满说：“我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会找你算账的，他肯定会默认，装作不知道。前段时间他也烦心得很，那不是在赞比亚有一个小男孩吗？混血的，他竟然给他父母讲，要把那个小男孩带回来。这男孩他当然不会让我给他养，他想着让他父母给他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他的父母绝对不同意，在电话里吵骂了无数次，最后他父母下了最后通牒，他们宁愿绝户，也不要那男孩。从非洲带回来一个私生子，在国内是法不容情啊，他父母觉得无地自容。”袁梁说：“不管怎么说，那也应该是老严的骨肉，老严要作难了。”陆小满说：“在非洲，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不过非洲朋友天性乐观，他们不把这当成一回事，有的中国男人跑路了，他们也照样挺开心，我们觉得可怜有什么用啊。”两个人唏嘘着，吃过饭就回去了。
回到盛世嘉园家里，袁梁打电话到ZGIt宾馆，转到范文章、刘红军的房间，告知范文章纺织品的品种、价格，让他核对一下。
陆小满让袁梁把竞聘的环节、细节再次讲给她听，虽然她打了几次电话，问过了、听了，袁梁只好不厌其烦地讲着。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起来，到寒冰湖附近吃了早饭，就围着寒冰湖转起来。虽然天气渐热，陆小满头顶大大的太阳帽，脸上是一次性的口罩，和袁梁并排慢慢走着。
湖边，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最惊艳的是一棵棵樱花树，粉红色的花蕾缀满了树枝，傲然绽放。湖面，波澜不惊，清澈的水面如镜子一样平滑。八角玲珑的镇剑塔，在阳光下闪着光。是早晨阳光最好的时候，有几个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湖边的马路上，是骑着自行车急着去上班的人。
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十指相扣，并肩坐下。陆小满看着路上的行人说，安南是个工业城市，有许多大中小型企业，这些马路上急着去上班的人，大部分都是在企业里，即使象ZGIt公司，这样的国家特大型企业，也有下属工厂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拖欠员工的医药费。许多中小型企业，更是步履艰难，勉强维持，一年也不知道能上几个月的班，发几个月的工资。
陆小满看着袁梁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企业到底怎么样，你们应该稍微好些吧。袁梁说，两个省份比较起来，安南所在的省份，经济环境稍差。一机厂的形势现在还算不错，在武城属于最好的企业。
看看时间差不多，袁梁和陆小满拥抱告别，打的来到ZGIt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