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贵听到黄锦问话,立刻便知道他的用意,就如实回答道:“一年预计利润是三四万两银子,不过明年到五万两应该没问题的,这是保守估计。”
一年赚五万的话,拿出一半利润来买书,也就是年付两万五千两银子,对于宫里,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
对此,李文贵自然是知道的,因此才有这个说法。
以前他查资料的时候就查到过,万历皇帝偏爱福王,就藩的时候赐下的良田,都不只河南一省,听起来,好像是非常多了。
但是,藩王的田地,其实都是由地方官托管的,收到地租之后再交给藩王府。福王一年田租的收入,也就两万两左右。
就算不说这个,两万两银子,在京师外城,都能买一大片城区的房子了。
因此,当黄锦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的笑容终于消失,而是变成了震惊之色,带着不确定问道:“这么多?”
李文贵听了,并不正面回答,道:“这样,我可以代表书社承诺,年付不低于三万两一年,如果书社不够的话,通州蜂窝煤作坊也正好是我们三个东家,可以从蜂窝煤作坊那边的利润来补足。”
听到这话,黄锦立刻笑了起来,当即拍掌一声,断然说道:“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咱家立刻回宫禀告皇爷,可没法反悔的!至于书册,就按《永乐大典》的顺序给你们。”
说完之后,他是怕反悔,站起来转向裕王一礼道:“殿下,那奴婢这就回禀皇爷,可不敢让皇爷久等了!”
一听这话,裕王勉强露出笑容,连忙起身相送。
陈景行和李文贵自然不可能托大,跟着相送,到了殿门外之后,黄锦就再三让他们别送,自己匆匆走了。
等到黄锦一走,裕王和陈景行便一起看向李文贵。从他们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有一肚子不满意。
李文贵看得清楚,却是笑着说道:“姐夫,伯父,我们里面说话。”
听到这话,裕王也不说话,先走进殿内去了。
陈景行则是摇头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跟着进去了。
李文贵进去之后,看到他们都已坐在位置上,并且一起看着他时,他也不去坐,就站在那,看着裕王说道:“我刚才之所以痛快地答应,其实是有理由的,姐夫和伯父都听我说,看有没有道理?”
说完之后,他不等他们回答,就开始解释了起来:“第一,皇帝是君,对于姐夫来说,更是亲爹,因此,皇帝的开价,我们不能讨价还价。就算我们吃亏,那也得受着,只要皇帝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这个说法,在后世叫做政治正确,明面上,谁也不能反驳。
裕王一听,顿时有点丧气。虽然他也喜欢钱,可他也怕他父皇。
好在李文贵马上接着往下说,就让他当即精神一振了:“第二,我预估,明年书社的收入,只要能做好了,翻倍都有可能。”
翻倍利润的话,那可是有八九万之多!
一听这数额,裕王和陈景行都是有些震惊,眼睛一下瞪大,看着李文贵,等他进一步解释。
“等到明年的时候,我的徒弟也会开始赚钱,这是多了一些收入。书友会社也开始运营,又会增加正版读者的数量。并且,《永乐大典》的事情,可以宣传出去,对于我们书社的名气,是有非常大帮助的。”
“我相信,只要这《永乐大典》的事情一传出去,整个京师的读书人都会知道我们书社,很多人也会来书友会社见识一番,如此便能带动书社售书的收入!”
“不过不管怎么样,京师这里能买书的人数,会有一个上限,我估计很快就能达到这个上限。书社的利润,要继续增加的话,需要在做其他买卖。只要这个名气有了,其他买卖做起来就简单了。”
“另外,书社的名气够高了,也方便我们去南京开分社。就算南京那边的分社赚钱,只有京师这边的一半,那也是很大一笔利润了。更不用说,其实江南那边的读书人更多,类似扬州、杭州等地,其实也都可以开分社的。”
在李文贵解释的时候,陈景行最先理解李文贵的话。毕竟他是很多店铺的东家,对于商贾一道,远比裕王要了解得多。
李文贵利用《永乐大典》的噱头,一下提升书社的名声,这确实是一个高招,也算是《永乐大典》本身书册之外的价值了。
等到李文贵讲到后面,说要南京等地去开分社的时候,就算裕王不懂商贾之道,也能知道,那利润肯定能更多了。
因此,他们两人听着听着,那脸上的表情就从严肃到轻松,最后都露出了笑容。
李文贵这边,还在继续给他们解释:“要是之前,我们去南京等外地开分社的话,多少人能知道我们书社?可是,有了这个《永乐大典》,估计很快就能在全国读书人中传开,书社的名气打出去了,要开分社,自然就容易多了,这便是《永乐大典》的价值所在了!”
裕王听得眉开眼笑了起来,就仿佛看到大明各地都开了书社的分社,那钱财滚滚而来的场景了。
不过,忽然他又想起一事,顿时笑容消失,带着一点担心问道:“文贵,要是父皇不同意我们对外说怎么办?”
陈景行一听这话,顿时也是一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五十万付出去,怕是亏大了!
结果,李文贵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我们赚多了钱,那就能早点把五十万两给了皇帝。姐夫你来说,你是愿意我每年给你三万两,还是每年给你十万两?”
事实上,他用每个月所赚五成利润来支付抄书的钱,其实就是把嘉靖皇帝也绑到了书社的战车上了。
书社赚得越多,嘉靖皇帝也有好处,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这个道理很简单,裕王经李文贵这么一解释,便高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