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一听,便开口问道:“这个李文贵,便是上次献上蜂窝煤作坊的那个?”
裕王听到他的问话,便点头回答道:“张师傅好记性,确实是他。”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稍微有点尴尬地说道:“他这次过来,怕是来要说法的,孤忙着正事,倒是忘记了给他的承诺!”
张居正听到这话,想起第一次见这个李文贵的时候,便又问道:“上次蜂窝煤的事情,怕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吧?如果下官所料不错,他们只是想把通州以外的买卖献给殿下,结果没想到,殿下却是去通州分了一杯羹!”
裕王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有些尴尬。
虽然他是王爷,但是对于自己女人的家人,太过占便宜了不说,给那李文贵姐姐封侧妃的事情也没办。如今正主上门,多少是有点难为情的。一旦问起的话,王爷也是要脸面的啊!
他倒不是不愿封李彩凤为侧妃,而是觉得这事也不急,毕竟过去都没一个月,结果李文贵却是上门了!
此时,裕王便对冯保说道:“既然他们来了,就先带来见孤吧!”
不说他讨好了父皇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单单只是对他而言,那也是每年多了几万两的收入,不管怎么样,这么大的人情,好歹也要解释两句。
冯保一听,立刻领旨,退了几步之后便赶紧走了。
张居正转头看向裕王,向他说道:“殿下,下官看这个少年郎非同一般,想再试他一试,不如一会,由下官再掂量下他?”
裕王听了,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张师傅的眼光独到,考较下他也是好的!”
张居正听到这话,又给他解释道:“如若此人真是人才,那殿下倒是能多个帮手。这样的亲戚,谁都拉不走,只会站在殿下这边。”
裕王一听,立刻点头。
虽然景王已经出京就藩,但他父皇做什么事情都会先想到景王,并且迟迟不立他这个太子,这让他不得不忧虑。
正在他想着时,却见冯保领着陈景行和那个李文贵过来了。
张居正等他们见礼完毕之后,看着李文贵先开口问道:“少年郎,你可是为你姐之事而来?”
他要先打压下李文贵,因此,就准备从李文贵沉不住气这点来下手。
封侧妃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裕王府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家,什么时候,三言两语就能做好的。裕王真要拖个几个月,甚至半年,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贵却是等不及而来问的,这便是沉不住气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少年嘛!
此时,李文贵听到张居正的话,想了下,好像确实是如此,便点头说道:“是因为我姐之事过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掏出了袖子中的喜帖,然后转身看向裕王说道:“我大哥已经定下婚期,八天之后就成亲了。这是喜帖!”
边上的张居正,听到李文贵的话,正要进一步教育下李文贵时,却听到了李文贵接下来的话,不由得一愣,难不成不是为了替他姐讨说法?还是说,借着送喜帖的名义来讨说法?
一时之间,他有点拿捏不定,这个少年郎到底是哪一种?
裕王听到,也是有点意外,亲自过去,接过喜帖看了看,确实是喜帖!
然后,他立刻被这喜帖上的字给吸引了。
没办法,徐渭的字,粗看太丑,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字写得非同一般了!
裕王当然是懂书法的,他看了一下之后,非常好奇,当即对张居正说道:“张师傅看看这字,似乎非同一般!”
如果说,徐渭的字,就是这时代所谓的好字,那裕王也看多了,最多是心中说句不错,然后也就那样了。
偏偏徐渭的字,粗看太丑,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张居正听到裕王的话,便接过看了下,随后便抬头看向李文贵,带着一点惊讶道:“这字体有点独特,似乎是浙江绍兴徐文长的字体,你和他有旧,他教你写的这字?”
字体太独特了,那也容易辨认。
礼部尚书李春芳都听说了徐渭,要聘请他,那张居正知道徐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居正自然知道,徐渭是有才华的,如果说李文贵是徐渭的学生,那李文贵和普通少年郎不同,有些才华,也就不奇怪了。
因此,他便再补上一句道:“你是那徐文长的学生?”
李文贵听到这话,不由得一笑道:“不是,不过这字确实是他所写。”
一听这话,张居正就更奇怪了,当即再问道:“素问那徐文长脾气古怪,他竟然还能帮你家写喜帖?是只写了给裕王府的喜帖么?”
如果只是写一份给裕王府的喜帖,那也说得过去,毕竟身份在这里摆着的。
结果没想到,就听李文贵摇头回答道:“不是,一共大概是三十多张喜帖,都是他写的。”
“他竟然会这么有耐心帮你家写了所有喜帖?”张居正一听这么古怪的事情,顿时就更好奇了,道,“你是有许诺他什么么?”
李文贵听了,稍微想了下回答道:“收他为徒,教他写书。”
“什么?”
“什么?”
殿内的几个人,裕王、张居正,几乎不约而同地惊讶了。
那徐文长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而眼前这个,还是少年,要是说徐文长收李文贵为徒,那还说得过去,结果竟然反过来了,这就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不过裕王只是听张居正的口气知道,这个徐文长是个有才华的人,因此,他的惊讶就相对少点。
张居正却是真惊讶了,在回过神来之后,他当即皱了眉头,有点不喜地说道:“那徐文长的文章是极好的,还写得一首好青词。你小小年纪,却是要收他为徒,莫要大话闪了舌头!”
如果徐渭的文章写的不好,不是有很大名气的话,大明堂堂礼部尚书也不可能礼聘一个远在浙江的人。
李文贵看他们这么惊讶的样子,知道不解释两句,会被他们误会,因此,他便回答道:“我教他的,只要他能出师,一年赚个万把两银子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