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柏……”那个人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又看向另外二人:“你们呢?”
魔方和白之寒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林泊的意思。
“木方。”
“木之。”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个名字,在听见对方的回答后,几乎都有些沉默。
那个人一怔,随即笑道:“你们俩还是兄弟了?这长得也不像啊哈哈哈哈。”
还没等两人说话,林泊打断道:“是啊,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呢?你叫什么?”
那个人被林泊的话搞得一懵,左思右想也没搞清楚具体的联系是什么,索性也不去思考了,“我叫苏言桓,也是个玩家。”
“苏言桓?”魔方挑了挑眉,“你叫苏言桓?”
“是啊。”他点点头,“你认识我啊?”
林泊也朝他瞥去目光。
“没有,你名字挺好听的,一听就是个文化人。”魔方敷衍了两句,随手夺走白之寒递给林泊的橘子,又放了个新的在他手上。
白之寒:“???”
你有病???
苏言桓连忙打哈哈,“没事的,我还有很多,你们可以慢慢吃,我们车厢最不缺的就是食物了,想吃什么都有。”
他这么说着,把自己面前的那堆全部推到了三人面前。
林泊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自己嘴里,拍拍手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木之你陪我去。”
就要站起来的魔方又臭着一张脸坐了回去。
白之寒挑了挑眉,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把魔方刚塞给他的橘子丢回了他手里,跟着林泊身后走了。
看他表情不对,苏言桓摸了摸头,关心道:“你也是想上厕所吗?”
魔方没说话,只是捏爆了手里的橘子后,一脸淡然的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苏言桓:“……”
真是奇怪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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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什么不对了?”白之寒靠在门上,双手环胸,“你看出来了什么?”
水流打开,清澈的自来水在盆底转了个圈后又顺着管道流下,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是水流过生锈的水管的声音。
林泊简单的洗了洗手,关上龙头,扯了张纸将手心的每一处擦干净,“都不太对劲。”
有问题的地方有很多。
为什么那个金发碧眼的人能推开车厢的门?为什么这个车厢的食物会源源不断的供给?为什么这个车厢的人……都诡异的热情?
不止是他们这一桌的苏言桓,还有其他的人。
林泊来洗手间时特地观察过了,全是他们本车厢的人组成的小队伍面对自己的人全是冷漠对待,无一例外的冷脸和无视。
而坐着他们这种外来者的又不一样了,那些玩家都极度的热情,一直把自己的东西塞给他们吃。
当他们经过这些人身边时,这些人也跟着开始兴奋,等着他们走过去,这些人又蔫了下来。
他们就像是这些人的开关一样。
就连苏言桓也是这样,一个劲儿的让他们多吃。
很奇怪。
“你呢?你看出了什么?”适当的交易自己所了解的情报是林泊学会的方法,“总不会和我一样吧?”
白之寒轻笑一声,“是有些东西要和你说说。”
“嗯?”他扬起眉头,聚精会神的听白之寒打算说什么。
白之寒:“你……你这个副本结束后,会脱离到哪里?北部城?还是中心区?”
林泊:“……???”
“还没决定的话,就去北部城吧,你也熟悉一点。”
“……可以先谈事嘛?”他有点头疼,“这些事情等结束之后再谈行吗?”
麻烦公事和私事分开。
“咳。”白之寒清咳一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好吧。你是新人,很多地方你都还没涉足。这个苏言桓是排行榜上的玩家,只是不在前十,我对他了解不多,不过看那个人的样子像是更了解一些。”
那个人说的就是魔方。
上过排行榜?
林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岂不是实力很强了?”
“不知道,只是那段时间这个人的冲榜架势很猛,一个星期连升四十名,可没多久他就没消息传出来了,很快就跌下了排行榜。”
这个游戏纳入的新玩家很多,更新换代的很快,如果不努力过副本获得足够的积分和热度,很快就会被刷下去。
也没有人会记得你。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张了张嘴,正打算继续说点啥,结果余光不经意的往旁边瞥了一眼,顿时黑下了脸,“你怎么过来了?”
魔方又穿上了那件披风,像个会作法的巫师,脚下的影子清晰可见。
“洗手啊。”
魔方自觉的凑近林泊那边,犹豫了一下,“林泊,你喜欢喝橙汁吗?”
白之寒:“?”
林泊:“一般吧,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那橘子被我捏爆了,我问问你想不想喝汁而已,想喝的话我就多给你捏几个。”
林泊:“……”
大哥,找不到话题聊可以不聊。
他不去理会魔方的耍宝,问道:“你认识苏言桓。”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像是笃定了他认识外面那个过度热情的玩家。
“算不上认识吧,只是以前见过。”魔方歪了歪脑袋,刮了刮眉毛,继续道:“几个月之前了,我还有点印象。”
“他和你印象中的有什么不一样?”
魔方想了几秒钟:“他好像更活泼了?我当时是在另一个副本中遇见了他和他的公会,他没显得那么热情,一直都是很阴郁的,话也不多。”
这就怪了。
“看他的样子,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这个副本。”他说:“只是一个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化的那么快吗?”
“所以他见过你了?”林泊抓住重点,“他见过你的脸?他知道你是谁?”
“见过。”魔方并不是每个副本都要穿着披风,这个副本的身份特殊,他不得不无时无刻穿着它。
白之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就怪了,他好像不认识你啊。”
他们谎报名称没有被认出来,魔方与这个人见过也没被戳穿,这不像是演的,像是真的不知道。
“先回去吧。”林泊从他二人之间穿过,“注意着点,别太放松了。”
经过周舟身边时,他看见周舟那桌的两个乘客一个劲的给周舟塞东西让他吃,还胆子不小的要去摸茜茜的脸,被周舟臭着脸一把捏住手腕。
“不要摸妹妹哦。”林泊笑眯眯的弯下腰,把要掉下的薯片又放回桌上,“她哥哥会不开心的。”
那俩人讪讪的收回了手。
察觉到林泊的眼神,周舟站起身,抱着怀中的茜茜跟在林泊身后往厕所走去。
“诶……”那两个人刚打算说什么,魔方和白之寒就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去,他俩面面相觑,转移了目标,开始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魔方和白之寒吃。
“怎么了?”周舟换了个姿势抱着茜茜,茜茜个子小,怎么抱都很方便也不碍事。
林泊:“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周舟摇脑袋,“除了一直让我吃东西,也没什么。”
吃东西。
每个人都在怂恿着他们多吃点东西。
“那你知道这节车厢要怎么过吗?”
周舟还是摇头,“没有思绪,门推不开,也没有任何的任务发布。”
“啊对,刚才忘记问你了。”他突然想起来刚才被突然打断的环节,“轮到你说你的秘密了吧。”
以为逃过一劫的周舟:“……”
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没什么秘密,真的,比起你的那两个男人来说,我这个简直就是小儿科。”
林泊不说话,但表情在说,他不相信。
“……我和茜茜的秘密关联性很大,我们的设定是兄妹,这些东西也就分不太清楚。我的父亲是个酒鬼,我母亲在的时候他喝醉了就打我母亲,后来我母亲跑了,他就开始打我,打我妹妹。”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他喝酒喝死了,我们才终于解脱,我和我妹妹从此也就相依为命。”
“你对他的酒动了手脚吗?”林泊干脆的问道:“你下药了?”
周舟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药没下在酒里,下在了他的下酒菜。大家都知道他是酒鬼,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喝酒喝死的,没有人会去仔细调查。”
他们的背景本来就是个偏远的小山村,其他村民就更不可能在意他是不是喝酒喝死的。
“你做的事,和茜茜有什么关系?”
“……事是我做的,可计划是茜茜想的,药也是她去找别人借的耗子药。”
他们两个都逃脱不了干系。只是因为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乎他的死,所以他死的是那么理所应当。
“知道了,有消息再联系吧。”林泊转身打算离开,就又被叫住了。
周舟:“林泊,你为什么到处在搜寻我们的秘密?”
“嗯?”林泊回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后,那张漂亮的脸蛋只剩冷漠。
“你听我们说了秘密,那你自己的秘密呢?你为什么不说说你的秘密是什么。”
他的秘密?
林泊轻笑一声,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周舟,因为在所有有秘密的人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秘密的。”
这又是他的设定了。
林泊是真的没有秘密,他就连这次旅行都是被同寝室的朋友强拉着的。原身本就是个不起眼,不受人重视,不被人在乎的小透明,连拥有自己的秘密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根本没人在乎他。
所以从听到系统播报副本介绍的时候,林泊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秘密的。
“……你从我那里拿的那张符,”周舟又突然提起那张被林泊抢过去的符咒,“有危险的话就用它,能救你。”
见他没有要抢回去的意思,林泊点头“嗯”了一声,“好,谢谢了。”
回到座位,苏言桓看见他们回来了,又是异常兴奋,“你们感情太好了吧,连上厕所都要一起,这一定很甜蜜!很香!”
甜蜜?香?
这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对,苏言桓清咳一声,“抱歉抱歉,那个啥,我语文不太好,就是说你们很亲密哈哈哈。”
“啊。”林泊垂下眸子,笑了一声,“你知道从这里到谷城还有多久吗?”
“谷城?你们要在谷城下车吗?”
这是一句在正常不过的疑问了,不管是语气还是情景,都很合情合理。
可就是不对。
林泊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大家不都是要在酆都下车的吗?怎么会说是谷城呢?还是说,你要在谷城下车啊?”
“哦哦,”苏言桓摸了摸脑袋,连忙道:“对对对,我给忘了,哈哈哈哈哈,我是在酆都下车的,大家都要去酆都哈。那个,现在已经走了有一段了,到谷城的话,可能还有两三个小时吧。”
他又慌张的把桌上的吃食塞给他们,“多吃点多吃点,吃的饱饱的,饱饱的。”
看着他局促又不安的样子,林泊脸上的笑意不见一点减少,就像是已经彻底明白了什么。
这时,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又走了过来,苍青色的眸子像条敏感的毒蛇,此时潜伏在黑暗中,贪婪的欲望已经要迸发出来了。
“各位,吃的还舒服吗?”
“很好吃。”林泊回望道:“谢谢您的款待。”
“各位喜欢吃就好,毕竟这些都是特地为大家准备的,你们喜欢吃,吃的越多,我就越开心。”
男人的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却又连尾巴都抓不住。
“嗯。”林泊表现出一副百分百信任的模样,“我叫阿柏,怎么称呼你?”
“他们都叫我——森。”
“森?”
“是的,森。大家尽情的吃吧,随意的吃吧,不够吃的话一定要和我说,让客人吃饱,是我最大愿望。”
他说完这话,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吃吃吃,又是吃。
似乎这里的人唯一在乎的就是吃,而且是让他们吃。看其他人吃东西似乎给他们带来了一股成就感,满足感。
只是不知道这股成就感和满足感是看他们吃东西获得的,还是当他们吃掉吃东西的人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