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岳州城城下时,天边刚好露出一抹晨阳。
恰好城门打开,两人越过排队进城的百姓,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守城的卫兵正要喝骂、苏川立刻取出了唐皇御赐的万方通行令牌拍在桌上。
两卫兵顿时哑然,行礼向后退去。
苏川转身,对着身后排队的百姓行了一礼,才和师父一起进城。
走进岳州城,除却城门外吵吵嚷嚷,城内仍是一片寂静。
赵怀真也无心停留,领着苏川直奔城东的庙坊司。
这岳州城内并没有城隍坐镇,但也不是没有神明看管。
庙坊司内,东岳府君庙比城隍庙还要巍峨大气的多,苏川目光才从庙门扫过,赵怀真已经推开朱红大门,迈步走进东岳府庙内。
此时时间尚早,庙内暂时还无人祭拜。
苏川跟着进去,缓缓抬起头,一尊高大的神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东岳府君像双手捧着一块玉笏,头戴冠冕,身上是宽袖长袍,颜色深黑、其上雕着山川纹路。
长须垂落在胸前,虽然石刻,却似是能随微风轻轻拂动。
赵怀真快步走上前,掌中已经多了三炷香,抬手点燃,香烟袅袅升起。
接着躬身行礼,双手将香烛插在香炉中,朗声开口“上清茅山宗弟子赵怀真,求见东岳府君。”
香火升腾,却环绕在神像之外。
足足半刻钟,没有任何反应。
赵怀真再次向前一步,说道:“上清茅山宗弟子,赵怀真,求见东岳府君!”
又是半刻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赵怀真脸色再度向前,怒目仰视着东岳府君像,说道:“东岳府君若是不愿见,休怪弟子不敬了!”
说话时,袖中长剑铮铮作响,似有雷鸣阵阵。
这是跟苏川上次一样,求见不成就要来硬的了。
可就在这时,庙内一阵狂风吹动。
赵怀真刚刚插上的三根香,竟被这风吹断,折断在了香炉中。
刚刚升腾起的那些香火,也瞬间被这风卷动,吹向赵怀真,竟是想将他推出庙去。
赵怀真双足一踏,在地上踩出一个大脚印,纹丝不动,仰头开口:“我只为寻我弟子,还请东岳府君相助!”
一个孩童声音从神像后传出:“府君闭关,不理俗事,道友请回吧。”
那狂风再次发力,却吹不动赵怀真分毫。
赵怀真袖中飞剑铮铮作响,但终究是深吸一口气,朝地上狠啐了一口:“你也配当一岳山神!”
说完猛地转头,迈步走出东岳府君庙。
两人刚走出庙门,朱红大门被狂风吹动, “咚” 的一声关上。
庙檐上几滴露水落下,正砸在赵怀真脸上。
苏川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朱红大门,开口问道:“这便是岳州城的地神?”
“是,岳州城没有城隍,由东岳府君代管阴神之责。”赵怀真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
这种事倒也不少见,江都城也是如此,由敖青漓代管城隍和阴司之事。
毕竟没有朝廷册封的城隍主管轮回和鬼魂之事后,也不能让鬼魂在阳间为非作歹,所以都是由仅存的神明代管这类事务。
“那东岳府君,怎么这么巧就在闭关?”
赵怀真直接破口大骂:“闭关个屁!他就是不敢见我,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管。”
“不敢管?” 苏川一时愣住,“这可是东岳山神,天下还有他不敢管的事?”
“嗬,他只是原本东岳帝君座下童子而已,若不是帝君和神佛一同消失,哪里轮的他坐上神位。若不是在岳州城内有神光庇佑,我一剑劈了他的神像又能如何。”
苏川想想也不由擦了把汗,要是刚刚赵怀真真的没忍住,和这一城地神结上梁子,他们也不用再找师兄了。
地神想在掌管的地盘中给人使绊子,那真是随手可为。
但现在,地神不帮忙,他们也只能靠自己了。
“那师父,接下来我们怎么找?”
连东岳府君都不敢管,那这事肯定不小。
关键是看到青阳观的样子,他们也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但不论生死,总得先找到再说。
赵怀真此刻已经走到街道上,左右看看开口说道:“我去探查地脉,岳州城内肯定还有类似黄泉井的位置。”
“你用蜈蜂探查,看看最近几月,城内是否发生了什么诡奇怪事。”
苏川点头:“好。”
确定方向,赵怀真直接冲天一跃而起,御剑飞向空中。
也不顾底下普通人惊呼 “仙师”,就藏于云间,坐着飞剑巡视整个岳州城,查看城内煞气流动,想找到和黄泉井类似的地方。
只不过,昨日是月圆之夜。
那口枯井才能阴阳交汇,有黄泉水喷涌出来,连赵怀真也不确定能不能有所发现。
见到师父冲天而起,苏川也顾不得其他,先将在蜈蜂袋中的小七放了出来。
小七在蜈蜂袋中待了整整一夜,此刻出来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四蹄不断摩擦地面。
很想在城内四处跑一圈再说,苏川直接翻身上去,说道:“去城中。”
小七甩开四蹄,沿着街道朝着岳州城中心狂奔而去,看到白鹿沿街狂奔,又有不少行人被惊的连连后退,沿街跪拜连呼仙人。
苏川则闭目,将阴阳镜拿进了造化空间。
既然是找妖物,仅用肉眼看肯定不如阴阳镜。
昨夜虽然被那只眼睛吓了一跳,但也让他见识到了灵器阴阳镜除了攻伐外额外的能力。
它既可以破妄见鬼,也能看破阴阳。
现在要找出潜藏在岳州城内为非作歹的鬼物,自然要快点修复。
将阴阳镜放入造化炉中,万宝图录上立刻显现出文字。
【阴阳镜(破损):白刃挥时魂梦断,红光闪处命身融】
【锻造:消耗百年妖魔道行修复。】
【当前妖魔道行:一千一百年】
没想到修复竟然需要百年妖魔道行,这都够铸造一个普通的法器了。
看来那一眼,绝不只留下了一道裂痕而已,几乎完全破坏了阴阳镜。
妖魔道行点燃炉火,苏川顺手将阴阳镜抛入造化炉中,开始修复。
任由造化炉锻造,苏川则放出蜈蜂袋,一千只蜈蜂迅速从他周身飞出,四散开来。
这一千只虫子,放在整个岳州城内,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勘破虚妄、见到鬼魂的能力。
但却能给苏川带来不少信息,那些城中民众的交谈,肯定免不了提到城中最近发生的奇闻怪事。
这些怪谈,大多并非空穴来风,也可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