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因其郡治渔阳县城位于渔水之阳,故称之为渔阳。
郡治渔阳县。
郡府,渔阳太守鲜于辅接到王垕密信,心中震惊不言而喻,于是急忙寻其弟鲜于银商议。
鲜于辅原为幽州牧刘虞从事,初平四年,公孙瓒杀刘虞,鲜于辅与麴义,刘虞之子刘和、乌桓峭王苏仆延以及刘虞另一名从事齐周一起合兵大败公孙瓒。
当时燕国人阎柔因平素威信较高,被他们几人推举为乌桓司马。
阎柔召引胡人、汉人,有数万之多,与公孙瓒委任之渔阳郡太守邹丹在潞县以北大战,阎柔获胜,斩杀邹丹及其部下四千余人。
苏仆延率领乌桓人及鲜卑人,共七千余骑兵,随鲜于辅南下迎接刘虞的儿子刘和,与袁绍部将麴义联合,共计十万兵马,进攻公孙瓒。
诸军在鲍丘大破公孙瓒,斩杀两万余人。于是,代郡、广阳郡、上谷郡与右北平郡纷纷起兵,杀死公孙瓒所委任之各郡官员,又与鲜于辅、刘和的队伍会师。
公孙瓒军队屡战屡败。
而鲜于辅也便顺理成章成为渔阳太守。
鲜于辅与乌桓首领苏仆延一向交好,如今王垕给其信件,欲挑起乌桓与鲜卑内斗,鲜于辅自是拿不定主意。
鲜于银至郡府,接过鲜于辅手中书信,阅毕大惊道:
“兄长!那王垕之意,让我等劝苏仆延偷袭鲜卑,为投名状,他可接受我渔阳郡降朝廷之事。且不说其能否战而胜之,便是能胜,亦定为惨胜。除非我郡中与苏仆延一同出兵,否则苏仆延如何愿意?再者言之,那王垕虽被朝廷任为幽州刺史,但此时幽州刺史却为袁熙,此又如何抉择?他王垕有何资格命令我等听其调度?”
鲜于辅脸色凝重,远无其弟这般说得轻松。
良久之后才道:
“王垕此人竟能围杀两万乌桓骑兵,如此一来,乌桓实力已然损失三成。且此人自建安三年以来,所战皆捷,如今又占据辽东,掌近十万兵马,与冀州曹仁对我成两面夹击之势,不得不考虑啊!”
“兄长收到此信,有否考虑过阎司马?阎柔作为乌桓司马,与乌桓各部皆亲近,其态度至关重要。”
“此事未可知也,或许可先试探其口风。”
阎柔自然不知道,王垕并未给乌桓司马阎柔写信,只给他,还有刘虞之子刘和。
刘和此时也陷入纠结之中,其想法与鲜于辅不谋而合。
三日后,三人于阎柔大营中齐聚。
刘和,鲜于辅互相见面,知抱着相同来意,问阎柔想法,阎柔却心中狐疑。
我乃乌桓司马,为何却给他二人写信,却不给我?
与此同时,辽东襄平城中,王垕也在厉兵秣马,准备随时西进辽西。
襄平城内,王烈府邸。
王烈与其子王敞正在商议着什么,王敞这几日愤愤不平,总觉得王垕有些卸磨杀驴之感。
父亲领整个襄平城出城相投,王垕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整个辽东。且在剿灭乌桓大军时,他王敞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没想到战后,不仅没有表其功,反而将其父王烈从辽东长史位置上撸了下来。
这数日过去,整个襄平城不知多少世家私底下来寻其父,但王烈却始终闭门不出,一个未见。
“父亲!他处事不公,虽然父亲并无为官意愿,但毕竟德高望重。辽东议事时,其不仅只字不提我王家助其定辽东之功,还丝毫不给父亲面子,当众打压,此乃何意?”
王烈知王敞心有怨气,但此时他已然冷静下来:“儿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今东牟侯主辽东,一如当年辽东侯。辽东侯初主辽东时,杀豪强千余口,涉及百余家。但你观今日,可曾杀一人?”
“但,父亲,毕竟我王家有功,有功不赏,岂非赏罚不明?如此,其所谓公平,公正之说,如何自圆?”
对于王敞怨言,王烈亦并未反驳,而是耐心劝解道:
“为父今岁已然六十有二,正好沉下心来,以典籍娱情。此前为避辽东侯征辟,为父这才使你经商,不想你却于此道颇有才华。正好,我观这东牟侯如此行事,他日未必不能振兴辽东,于民安定。你便摈弃杂念,于商道有所作为,亦当能养活家小,如此可也!”
王敞在王烈劝解之下,也怨气见消,但却还是无奈道:
“父亲!商道已然无生存之法也。父亲有所不知,此前我王氏商路,皆依赖沿海煮盐。父亲是否记得,为保护煮盐百姓,父亲曾向辽东侯谏言,增加东牟盐入境关税。如今辽东局势已变,东牟盐进入辽东畅通无阻,不仅沿海盐户将再无生存之道,我王氏亦将无法于此获利。且若依新政,百姓家中人人有良田,孩儿此前置办之数万亩田,定无人耕种,若不低价出手,恐无需数年,便沦为荒地。家中百余口,往后恐需另谋生路方可养活。”
听王敞说了家中情况,王烈这才凝重起来。
“我王氏尚且如此,其他家情况恐不会好,如此,必会生乱啊!东牟侯是否有些急功近利了些?”
王烈虽与王垕并非同道,但也不希望辽东大乱。
如今豪强地主的确无法与王垕大规模抗争,但若是暗中使绊子,还是有此能力。
他们可以手中钱粮支持山匪贼寇,四处劫掠破坏,此种情况,自古难以禁绝。
王烈父子二人密谈,他们却并不知晓,就在书房外,一名侍女正驻足聆听。
很快,消息便一五一十传到了王垕耳中。
为了攻略辽东,王垕早派史阿潜入襄平城中,像王烈此种重要人物,自然不会不重点关注。
“看来打了一拳,该给一个甜枣吃了。”
王垕怎么可能忘记王家这次大功,虽然他从各方面得知,这王烈乃德高望重,品行高洁之人,但道听途说之事,他不敢轻信。
而且士族豪强,他也不能直接一棍子打死,毕竟对方占有最多的生产资料,土地。
山川河泽归于国,良田则大部分掌握于门阀地主手中,普通百姓再发展,也属于弱小一方。
只有拉一批打一批,逐渐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