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眸底有着一抹愧色,“小姐,是我太心急了。”
“耐心等着吧,白日里若无病人前来,晚些时候应当会有。”
安抚完夏云,南絮重新坐回原位,执笔开始写写画画。
时间很快过去,前来围观之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无人进门问诊。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夏禾将刚做好的红糖年糕和桂花糕端到后院桌上,站在后门处喊:“小姐,沈大哥还有夏云夏雨,都过来吃些东西吧。”
南絮放下笔,起身道:“夏禾手艺不错,都去尝尝吧。”
夏雨将最后一张椅子擦拭干净,端着水盆就往回跑,生怕去晚了吃不到。
夏云嘲笑她,“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沈肆跟在二人身后往里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请问哪位是大夫?”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询问声。
南絮回头,见一粉衣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门。
她头上戴着帷帽,帷帽之下还覆盖了面纱。
莫说是南絮,就是身边亲近之人也难以辨明她的身份。
南絮细细打量着她,而后对沈肆等人道:“你们都进去,我一人留下便可。”
沈肆点头:“好,若有需要记得唤一声。”
待主仆二人进门之后,南絮主动将大门合上。
帷帽之下,清凌凌的眼眸划过一抹欣赏,这位大夫果然有些不同。
南絮走回诊台,抬手示意女子坐下,“姑娘何处不适?”
“我......”嗓音如同刚出生的小猫,软绵且无力。
见她羞于说出口,南絮柔柔一笑:“世间病症皆磨人,拖延只会损害自己的身子,且妇好堂会无条件守住病人的隐私,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经过一番开导,女子总算松了口,“大夫,我尚未出阁,每逢癸水来临之际......胸口便会肿胀疼痛,同时还会腹痛不止。
家中爹娘也曾请了数次大夫,可男女有别我终究不敢说出真实病因,大夫开的药喝了一贴又一贴,就是不见奇效,今日妇好堂开业,恰逢我月事来临,这才前来一问。”
话毕,女子语气充满希冀,“不知大夫可能治这病症?”
她及笄至今已有两年多,本该早早定下婚事。
就是因为此事才会将婚事一拖再拖,眼看即将年过十八,实在是无法再推脱才会病急乱投医。
即便是刚刚开业,毫无口碑可言的医馆,她也要抱着最后的希望试上一试。
南絮听完先是一怔,而后是深深的无奈与叹息。
古代竟没有痛经这一说法。
不过也是,自古女子名节重过性命,这种事又怎敢宣之于口。
且不提寻常人家,便是眼前身份矜贵的女子也亦是如此。
听得南絮叹气,女子顿觉心惊胆战,“大夫,我可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然她为何唉声叹气?
怕吓到女子,南絮急忙解释:“姑娘莫怕,你这不是病,而是痛经。”
“何为痛经?竟不曾听说。”
“女子癸水来临前几日会胸胀或腰酸,正式来临还会腹痛不止,这便是痛经。”
“原是如此。”女子颔首,可又有一丝茫然,“但我身边侍女并无此症状。”
南絮继续道:“体质有差,并非所有女子都会有此症状,且有此症状者轻重也有差别。”
听完她的解释,女子的心总算定下,“大夫既熟知,可有解除之法?”
南絮提笔边写边问:“腹痛可是呈痉挛性,常位于下腹部甚至可蔓延到腰部与腿部?”
“正是。”女子眸光明亮,似乎看到了希望,“情况确实与大夫说的一般无二。”
南絮在纸上写下益母草,当归,川穹,蒲黄,白芍等等......
又亲自从药房中抓了药,吩咐女子身边的侍女,“每日一包,两碗水煎至一碗,行经前三日服用,这药是三个月的量,三个月后便不会再腹痛难忍,但胸还是会有轻微胀痛,这是正常现象无法避免。”
“多谢大夫。”丫鬟接下药,又询问了些具体需要注意的事项。
南絮一一为其讲解,“寒凉之物尽量少食用,平时可多喝红枣枸杞和红糖泡的水。”
时间已经不早,女子起身道谢:“多谢大夫,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敢问诊金需要多少?”
“一两银子。”南絮坦荡一笑。
女子愣了片刻,而后也跟着一笑,“巧儿付银子,我在马车上等你。”
与南絮道别,女子率先出门上了马车。
被唤做巧儿的丫鬟将银子放在桌上,才抱着药包出了门口。
南絮重新关上门,想将银子放入抽屉,才看到桌上的并没有一两碎银,而是整整十两。
她微微扯唇:“倒是阔气,那就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几人将夏禾所做的糕点通通解决,由若云暗中护送南絮和小圆夏禾回定安侯府。
经过一条暗巷,里面隐约传出打斗声,且声音越来越近,好似即将出现在眼前。
马车行走声音太大,南絮让其停在树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宁渡,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道异常阴冷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
南絮捂着小圆和夏禾的嘴,连呼吸都尽量放低。
外面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可不会见她们是女子就有什么怜悯之心。
宁渡半跪在地上,鲜血沿着嘴角流向地面,每次呼吸胸口都会传来剧痛。
他半抬着眼眸,眼中有着困兽般的猩红与不甘,“你是三皇子的人?”
“死到临头,又何必在意死于谁手。”黑衣男子拖着长剑慢慢走向宁渡,眼中尽是凶光。
宁渡捂着伤口已是避无可避,看来今夜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他的发丝,也吹起马车上的帘子。
南絮的目光落在受伤男子身上,清晰看到他眼中的不甘和死寂。
不知为何,她心口传来阵阵钝痛。
莫名的,她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死于非命。
本身已是处境艰难,若再多管闲事,万一对方势力不可小觑……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