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兄弟我今儿个有些唐突了,我初来乍到的,在这儿住了才一日,就遇到个问题,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想跟大哥您请教请教呢。” 九州满脸堆笑,很是客气地跟眼前的这位大哥打起了招呼,态度谦逊又诚恳。
“今日你既然遇到了我,又喊我一声兄弟,那有什么话,不妨就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呗。我瞧兄弟你是个豪爽的人,那我也不多废话了,能帮忙解答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大哥也是个性情中人,听九州这么一说,便很爽快地回应道。
“果然仗义。” 九州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昨晚我睡不着觉,就想着出去找个消遣的地方,可说来也怪了,您瞧瞧这偌大的小咸山,我愣是逛了好几条街,又穿过了几条巷子,结果愣是没发现一处开门营业的地方。我去过的地儿也不算少了,还真没多见比这儿更繁华的,按常理来说,这么繁华的地儿,晚上应该热热闹闹的才对,可这儿倒好,家家闭户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实在奇怪。” 九州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
那大汉一听九州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有些煞白,赶忙紧张兮兮地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又凑过脸来,压低声音,小声地对九州说道:“兄弟,你听哥一句劝,今天晚上可千万、千万别再出门了。” 语气里透着一股急切和严肃。
“哦?这是为啥?” 九州一脸好奇地问道。
“哎,多说无益,兄弟你只需记住,亥时一过,千万不要外出就行了,别的你就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那大汉摆了摆手,一脸严肃地说道,眼神里还透着一丝恐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儿,不想再多提及了。
九州见这大汉如此谨慎,心里明白这会儿再追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也不急着追问了,转而跟店家另要了一壶酒,又点了两个菜,想着先跟这大哥喝喝酒,聊聊天,拉近拉近关系再说。
就这样,两人开始推杯换盏起来,一边喝着酒,一边随意地聊着天,气氛倒也渐渐变得融洽起来了。
等到两人喝得差不多了,开始互诉衷肠,感慨人生苦短的时候,那大汉率先自己开口说了起来:“兄弟,近日这小咸山上可不太太平。一开始吧,也就是谁家丢了些牲口,无外乎就是些猪马牛羊之类的家畜,大家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就是哪家没看管好,让牲口跑丢了呗。可渐渐地,就开始有人去报官寻人了。一开始呢,官局还会派人去找找,可你猜怎么着,只见失踪的人是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从来就没找到过一个人,而且连个尸体都没有,就好像那些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邪乎不邪乎?”
“这么邪乎!” 九州听了,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的神情。
“更邪乎的还在后面呢,官局里派出来巡逻的队伍,竟然也有一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这么没了,连个信儿都没留下。” 那大汉喝了口酒,接着说道。
“查不出来吗?” 九州赶忙问去。
“若是能查出来,到了晚上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了。眼下这过了亥时,连巡逻的人都不敢出来了呢。要我说,兄弟你是有福报的,昨晚出去了没出事,那就算了,可这种冒险的事儿,有昨晚那一次也就够了,万万不敢再冒险了,你可一定要记住哥的话。” 那大汉一脸严肃地叮嘱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多谢兄弟,多谢兄弟,来,我敬你一杯。” 九州赶忙举起酒杯。
送走了那位大汉之后,店里也正巧只剩下最后一桌客人了。就在这时,灵钧兴冲冲地拉着水桃走了过来,那架势像是要兴师问罪一般,一过来就大声说道:“你看你看,九州可是喝酒了,这事儿你怎么说?咱们之前可是立了规矩的,不能随便喝酒,他这明显是违反规矩了。” 灵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满的神情,一心就想着让水桃给个说法。
“九州这也不是迫不得已嘛。” 水桃赶忙帮九州辩解道,她觉得九州肯定是有特殊情况才会喝酒的,不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人家,所以语气里透着几分维护的意思。
“我昨晚也是迫不得已,那怎么没人理解我?” 灵钧一听水桃这话,立马反驳道。
“谁能证明?” 水桃白了灵钧一眼,反问道,她觉得灵钧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没个真凭实据的,光嘴上说迫不得已可不行。
“苏麻可以证明,她当时就在场,她能给我作证的。” 灵钧赶忙说道。
水桃却根本不想搭理他,冷哼了一声,径直就走了,脚步迈得又快又急,仿佛多听灵钧说一句话都不耐烦似的,心里想着灵钧就是在胡搅蛮缠。
“苏麻真可以证明的!你这样偏袒他,那咱们立规矩还有什么用,这规矩这不就叫不攻自破了嘛!” 灵钧一看水桃走了,着急地在后面喊道,一边喊还一边追了几步,脸都因为着急涨得通红了,一心就想让水桃相信自己,认可自己的说法。
“你还知道什么叫不攻自破。” 水桃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嘲笑了灵钧一句,可还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又继续抬脚往前走了,表情里透着对灵钧的不屑。
“既然是我自己坏了规矩,我自愿罚一个月的月钱。” 就在这时,九州站了出来,打断了水桃和灵钧的对话说道。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想着既然自己确实违反了规矩,那就要勇于承担后果,不能让大家因为自己的事儿一直争论不休了。
水桃听了九州的话,不由得愣在了那儿,她没想到九州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惩罚,再瞥了一眼一脸认真的九州,有些动容地强调道:“你知道月钱对在这里活下去有多重要吗?” 水桃是真的觉得这一个月的月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扣了之后九州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想让他再考虑考虑。
“我知道,你忘了我是从禁林里出来的,在我们禁林里,不论干什么可都需要用钱,我太知道钱有多重要了。” 九州笑着回应道。
“那你还……” 水桃还想再劝劝九州,觉得他这么做太委屈自己了。
“可是我确实是破坏了规矩,更何况,我相信昨晚灵钧也定是有原因才会喝酒的。” 九州接着说道。
“看吧看吧,连九州都相信我。” 灵钧一听九州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得意地说道,那模样就好像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盟一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扣你一个月月钱吧。” 水桃无奈地说道,就此也算是堵住了灵钧的嘴,让他没法再继续纠缠这件事儿了。
灵钧本意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九州扣月钱,他也就是想争个理,证明自己昨晚喝酒也是情有可原的罢了。可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层面了,自己也自知理亏,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只能悻悻地离开了,这场小风波也就这么散了。
千凡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等灵钧走了之后,悄咪咪地走过去,朝着九州竖起了大拇指,那眼神里满是赞赏的意思,觉得九州这做法太大气了。
九州看到千凡的举动,只是笑了笑,一副自当无事的样子,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
不等水桃将九州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盘问,便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喊着,“姑娘,咱们家得了好漂亮的一颗夜明珠,特意叫小人急送了过来,姑娘快来瞧瞧,真是好大的一颗夜明珠!”
水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是在叫自己,只一门心思地跟小霜密谋,再转身时,那来办差的小厮已然到了水桃的身后,倒把她吓了一跳。
“姑娘。”小厮行礼道。
水桃这才反应过来,假装坦然,“何苦千里迢迢跑这么一遭。”
“说您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苏麻急忙上前来,赶紧接过了盒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且回去代我问父亲安。”
小厮探着脑袋想饱饱眼福,但无奈自己实在是无福,三言两语就被这么打发了。
千凡他们听是稀罕物件,也急忙凑上来看热闹。
水桃打开了盒子,嚯,当真是好大一颗夜明珠!只是水桃向来不喜欢什么金银珠宝,况且先前在那瓦林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区区黑夜明珠而已,并不惊叹。只拿起来瞧了一眼,便淡淡道,“收起来吧。”
苏麻闻声赶忙接了过去,可这夜明珠刚到苏麻的手上,倒叫她吃了一惊。
“软的!”苏麻惊呼。
水桃觉得奇怪,分明就是一颗硬硬的正常珠子罢了。
再从苏麻的手里拿过去,“哪里就是软的了?”水桃疑惑道,又递到小霜的手里。
小霜笑眯眯道,“硬的。”
苏麻将信将疑,再将珠子拿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捏了捏,确实是软的无疑。
“奇怪......”
......
“是鲛人的内丹!”苏麻突然惊呼道。
一众听完齐刷刷地凑了过来,又是好一通惊呼,仔细端详了许久才散了。
即便是顺义府在小咸山, 仍旧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如此看来,只在小咸山里怕是难寻藤蔓, 更别提顺藤摸瓜。 书佐的曲意逢迎以及千里送珠的费力之举,足以看出萧太尉爱女情深, 如此最好还是要水桃亲自回一趟长乐府。眼下正好借着萧太尉送礼的由头,回去看一趟。
出了丰乐楼,一路穿行,路上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行人络绎不绝,如同涌动的潮水一般。
街边的摊贩们高声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卖热气腾腾的包子的,摊主熟练地将包子从蒸笼中夹出,递到顾客手中。还有卖五彩斑斓的绸缎的,一匹匹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泽,引得不少姑娘们驻足挑选,摊主则在一旁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绸缎的质地和花样。
道路上,马车缓缓驶过,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赶车的车夫挥舞着马鞭,吆喝着马匹前行,车上满载着各种货物,有的是新鲜的蔬菜水果,有的是精致的手工艺品。
行人们穿梭在马车之间,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偶尔也会有人因为碰撞而相互道歉,随后又融入这热闹的人流之中。
街边的茶馆里坐满了人,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奇闻轶事,欢声笑语不时从茶馆中传出。
且说水桃与苏麻临近码头时,便遥遥望见有长乐府的轿子并车辆在岸上候着了。
轿子的主体由珍贵的红木打造而成,木质纹理细腻而美观。轿身被一层华丽的锦缎所覆盖,锦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凤图案,龙凤的眼睛仿佛镶嵌着宝石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尽显尊贵之气。
轿子的顶部呈八角形,每个角上都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铜铃,微风轻轻拂过,铜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轿帘则是用轻薄透明的纱质材料制成,上面绣着精美的兰花图案,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若隐若现地透出轿内的一角。
轿子的四周站着几位身着统一服饰的轿夫,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严肃,双手恭敬地垂在身体两侧,静静地等待着水桃的到来。
水桃上轿进入那瓦林, 从纱窗往外瞧去, 这大咸山街市之繁华,人烟之兴盛又与小咸山很是不同。
行了小半日,忽见一横桥飞度, 桥头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首大门, 东小门敞开着,但不进角门。四五个华冠丽服之人急忙忙开了正门,水桃的轿子便被抬了进去。
苏麻的轿子不知何时早已从角门穿过,并几个丫鬟候在垂花门处。
苏麻迎水桃下轿, 扶着她进了垂花门。
“你怎就这么轻车熟路, 倒像是你早就住在这里似的。”水桃凑过脸去,与苏麻小声嘟囔着。
“服侍主子都是一样的, 我在那瓦林各学校也都周转过。”
“如此便是最好。”水桃笑笑, 心头的紧张稍稍舒缓几分。
转过一紫檀大理石做的大插屏,两边阔气的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 穿山游廊上挂着各色鸟雀, 旁边的一处院子里又是养着两只孔雀,水桃倒是觉得是去了灵兽管理局一般。
垂手丫鬟见是水桃过来, 急忙打起帘栊。
苏麻伴着水桃一齐进去,抬头先见着一个赤金麒麟大匾,下面紫檀雕鹿案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再悬着赤虎飞龙大画,两边是各八张楠木交椅。
“我的菩萨姐儿,你今日竟也舍得回来。”未见有人,便听着萧太尉问责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