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孙坝不叫孙坝,叫季坝。
那时的季坝里住着许多人,但大家都没有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和善共存,互帮互助,堪称完美时代。
季坝有一尊庙,供奉着孔子、庄子、老子等等一大堆泥塑像。
很多人都有自己信奉的泥塑,后面为了区分每个人,大家就以自己信的那尊泥像为姓。
有姓孔的,姓庄的,姓季的,姓孙的。
有一天,发了大水,冲毁了季坝。
孔子被冲走了,庄子被冲毁了,老子不见了,只剩下孙子。
没了信奉的泥塑,除了孙姓之外的人全都走了。
从此这里改名为孙坝。
后面其他姓氏的人自发的分别聚集,创建了许多村庄,在刚开始大家还互通书信,关心对方过得怎么样,后面就越来越封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圈。
孙坝自封正统,明面的规矩也最多,也是规模最大和最鱼龙混杂的村庄。
这里的人们会用各种方式“劝导”其他村的人回归那个完美时代。
虽然手段偏激了点,但核心诉求还是很好的。
你能听见他们用粗俗的语言,把那些干了坏事的人挂在村子的公告墙上,请其他孙坝人来评价。
不是上了这个公告墙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孙坝的人还是明事理的,如果是挂人的人有问题,照喷不误。
但是孙坝没有罪犯,不能有罪犯。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孙坝有一座坟,里面方方正正地摆着三口棺材。
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至少摆得很端正。
——孙坝主打一个三棺正。
孙怀仁干出这样的事情,早早就上了孙坝的公告墙,大家的意见十分统一。
——这就是畜生。
刘水乐的姥爷是孙坝的长辈,在孙坝里的威信还是有的,最开始是想赶紧把孙怀仁捞出来,再花点钱把这件事抹平了,不要给孙坝丢人。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行。
孙坝没有罪犯。
这是铁律。
所以刘水乐被派来通知孙怀仁他被孙坝除名的事情。
其实他很讨厌孙怀仁,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端一锅热粥泼他一身。
令人作呕的人,到哪里都令人作呕。
——其他村另说。
听姥爷说,最可恶的红薯村改成了肖姓和季姓。
这都是老一辈的恩怨了,这跟他刘水乐没什么关系,自然也没怎么了解过。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玄的事情。
为什么顾玄和顾倾辞在一起了?
为什么梁欢颜会叫顾玄和顾倾辞一起去喝酒?
是,自己已经有了冯若烟,对自己也很好,但他就是不乐意见到梁欢颜和顾倾辞都往顾玄身上扑。
这两个都是很完美的人。
他?
顾玄?
凭什么?
刘水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知道顾玄和顾倾辞在一起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种子一旦落地生根,就很难移除。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只知道自己就是看不惯顾玄。
区区顾玄……
为什么自己想要的都会钻进顾玄的怀里?
为什么顾玄什么都不做,就能完成许多事情?
他就一个臭写书的,整天写着不切实际的中二文字,凭什么?
如果这样的顾玄都能成功的话,都能在大家心里的地位比自己还要高的话,那自己谋划这么多想这么多做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有些地方必须得公平。
自己做的要比顾玄多,做的要比顾玄好,凭什么就不能比他强?
刘水乐不知道——也想不通。
他要将顾玄拉下来,让大家认清楚他的嘴脸和丑态。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说句题外话。
其实刘水乐也不知道顾玄到底哪里不好。
但他就是觉得顾玄不好。
……
“顾玄顾玄顾玄,快来把我接一下!”
顾倾辞抱着一大堆快递盒,站在门口大喊道。
正在码字的顾玄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起身,一路小跑到门口。
顾倾辞怀里抱着堆叠如小山的快递,有盒有袋,但都不大,此时她半张脸都被快递挡住,看得顾玄是一愣一愣地。
他连忙去接那些快递。
“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
怀里的快递被顾玄全部接过去,顾倾辞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虽然驿站就在楼下,但抱着这么一大堆快递还是很累人的。
差点就摔了。
“也没多少,化妆品啦秋衣秋裤啦,上次做饭我看咱家厨具少了点……哦,还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顾玄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快递搬到客厅,轻轻放下,那堆快递小山也随之四散分解落在地上。
“这少说也有十五来个吧?你分开买的?”
“嗐,还说这些干嘛,去拿刀,咱们开箱啦!”
买的快递到了,顾倾辞显得很是高兴,换了鞋后一蹦一跳地来到快递小山前,催促着顾玄。
顾玄起身去取小刀。
“小心点,别把自己划了。”
他递过来一柄美工刀,嘱咐道。
“诶呀,我又不是傻子,还能被刀划了?”
顾倾辞怼了一句,接过美工刀,开始拆箱。
当你买了一大堆快递,你就不会知道你下一个要拆的是什么。
你会去想,这里面装的到底是啥。
猜中了当然开心,没猜中也会有小惊喜。
——因为你不记得你买了这玩意儿。
顾倾辞兴高采烈地蹲着拆快递,顾玄则是捂着腰,站在顾倾辞旁边看着她拆。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伤口还是不能见水,还是要避免大幅度的活动。
说到伤口,顾玄突然想起来吃火锅那天,自己和梁明书喝了点酒。
受伤后能喝酒吗?
之前好像刷到过科普视频,说受伤后喝酒不利于创面恢复之类的,评论区倒是反骨十足,纷纷拍酒和伤口的合照。
好像也没人说喝了酒导致伤口怎么怎么的。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受了伤还是少喝点酒。
但耐不住想喝。
那就喝。
少喝点就是了,又不是每天酗酒。
自己才喝了三两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嗯……啥时候去医院拆纱布来着?
当时那个医生好像说了,但自己没怎么仔细听。
伤口真的不深,所以顾玄也就没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