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
他实在未曾料到,云儿竟能以这般通俗易懂、诙谐有趣的方式来理解,这句千古名言,不禁仰头大笑。
“云儿,你这比喻倒也形象贴切。
不过,此句于行军打仗而言,深意可不止如此。
知晓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将领谋略、粮草储备等诸多要素。
方能在战场上做出精准判断,趋利避害,最大程度确保胜利。”
乾隆耐心地解释着,眼神始终未离开过萧云。
萧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珠一转,又问道:“那要是敌我双方都知晓彼此的情况,又该如何取胜呢?”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紧不慢地回应,“此时,便要看谁能更快洞察先机,灵活应变。
就如同一盘棋局,敌我双方对弈,虽彼此知晓棋局走势。
但能抢先一步落子,巧妙布局,打乱对方节奏之人,方能掌控全局。”
萧云听得津津有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我明白了!就像我们捉迷藏,大家都知道藏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可要是我能突然想出个新点子,藏到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那他们就找不到我啦,我就赢啦!”
乾隆再次被她这古灵精怪的想法所惊艳,笑着点头,“正是如此,云儿,你总能从寻常事中悟出不寻常之理,当真聪慧过人。”
言语间,满是对她的宠溺与夸赞。
两人你来我往,沉浸在兵法的奇妙世界里。
马车依旧缓缓前行,车窗外的日光透过纱帘,洒下温暖的光影。
仿若为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讨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车内的温馨与融洽,也随着话题的深入愈发醇厚。
辘辘车声在官道上扬起细微的烟尘,雕花的马车内,厚重的锦帘隔绝了些许外界的喧嚣,却掩不住皇后心头的急切。
车轮不紧不慢地向前滚动,每一圈的转动,于她而言,都似是挣脱枷锁的倒计时。
这哪里是什么离宫之路,分明是梦寐以求、通往自由的通途。
皇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那精巧的玩意儿,那是永琏生前心爱的玩具,边角已被摩挲得圆润,上头似乎还残留着永琏指尖的温热。
她目光缱绻又哀伤,对着虚空呢喃,“永琏,你在天上看着,这一回,额娘要为自己活一场了。”
说罢,她轻轻将玩具置于一旁的锦垫上。
仿若放下了半生的重担,转而拿起一本古籍,那书页翻开的沙沙声,在静谧的车内格外清晰,似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东巡的队伍仿若一条蜿蜒的巨龙,浩浩荡荡地向前延展,旌旗烈烈,马蹄声声。
不知不觉,日头渐斜,霞光将整个队伍都染上了一层暖融的金边。
傅恒身着一袭利落的骑装,身姿矫健地策马来到乾隆的马车前。
他朗声道:“老爷,眼看天色已晚,您看咱们是在郊外,寻个开阔地安营扎寨,还是就近找个客栈投宿?”
话落,车内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未等乾隆回应,一道娇柔的嗓音便抢先响起,“弘历,我想在郊外,我要睡帐篷,郊外的夜色,肯定美极了。”
萧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晃着乾隆的胳膊撒娇,那软糯的语调里藏着满满的期待。
乾隆侧目,眼中满是宠溺,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好,都依云儿所言,咱们就在郊外安营扎寨。”
傅恒在一旁听着,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旋即领命,“是,那我这就去安排。”
言罢,他扬尘而去,那背影透着几分无奈与干练。
没多会儿,马车缓缓停下,侍从们有序地忙碌起来,搭帐篷的、生火的、准备膳食的,各司其职。
乾隆率先下了马车,转身朝着车内伸出手。
萧云搭着那宽厚温暖的手掌,身姿轻盈地迈出车门。
乾隆牵着她,慢悠悠地走向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晚霞将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若一幅唯美的剪影。
待走到空地中央,乾隆轻轻揽住萧云的肩头,一同望向那如血的残阳。
漫天的云霞似被点燃,绮丽变幻,美不胜收。
乾隆微微仰头,目光深远,喟然长叹,“云儿,你瞧这落日,每日东升西落,从不曾停歇,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朕这一生,见过权谋争斗,踏过山川湖海,如今有你在旁,倒觉得这烟火日常,最是难得。”
萧云微微侧身,将头轻轻靠在乾隆的肩上,柔声道:“弘历,有你在,在哪儿都是好的。
这郊外的静谧、落日的壮美,日后回忆起来,定是咱们最美的时光。”
乾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
二人就这般静静地伫立在余晖之中,任时光缓缓流淌,似要将这片刻的温馨,镌刻进岁月深处。
傅恒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正利落地检查着马鞍缰绳,身旁的侍从们也都牵着高头大马,整装待发。
他们即将奔赴山林,为这一行人的晚宴,添些新鲜野味。
萧云一眼便瞧见了傅恒他们的阵仗。
她眼眸一亮,莲步轻移,急切地高声喊道:“傅大人,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声音清脆,打破了营地片刻的宁静。
傅恒刚抬起脚欲踩上马镫,闻声顿住,转身瞧见萧云,忙快步走了过来。
他朗声道:“这眼看着夜色将至,我想带人去狩猎,也好给大伙改善改善伙食。”
萧云一听,眼睛瞬间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事儿,忙不迭地晃着乾隆的胳膊,娇嗔道:“弘历,我也要去,你带我一起好不好嘛?
那山林里头肯定好玩得紧,我想去看看。”
她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乾隆,那模样就像一只求食的幼猫,娇俏又惹人怜爱。
乾隆低头瞧着她,眼中满是纵容与爱意,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毫不犹豫地应道:“好,你想要去,朕自然要陪你。”
说罢,他转头看向傅恒,眼神里透着几分豪迈,“这次出门,朕特意把雪点雕也带来了,傅恒,命人去牵过来。”
“好!”傅恒应了一声,快步离去。